赤瑾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裝。
“清溟。”赤瑾輕輕歎了口氣,一隻手按上清溟的肩膀,“看著我。”
清溟堅決地把頭彆開了。
“彆鬨。”赤瑾的語氣裡多了幾分威脅,手上的力道隱隱加重了。
清溟惡狠狠地猛然扭頭,險些撞上赤瑾已然近在咫尺的臉。當他看到赤瑾那一雙眼睛時,眼睛驟然睜大了幾分。
然後,他伸出左手,在他的左眼前揮了揮。那隻鉛灰色的瞳孔沒有任何動靜。
“你的左眼是瞎的?”清溟有些驚訝。當然,驚訝之餘,他也沒有放鬆警惕。鬼知道這個狐狸精一樣的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你見過那個丫頭的眼睛,應該能明白是怎麼回事。”赤瑾鬆開了清溟的肩膀,清溟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被他的指甲掐得生疼的那裡。
清溟疑惑了片刻,隨即忽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卞靈鴆。
“通神之眼?你也是萬毒宗的人?”清溟眯了眯眼。
赤瑾搖了搖頭,“自然不是。你也彆問了,我不會告訴你多餘的事情的。”
清溟冷笑一下,“那我自然也不會告訴你黑龍神的事。”
赤瑾目光沉沉地盯著清溟看了許久,看得清溟有些脊背發毛。清溟忽然意識到這裡是皇瀟月的識海,如果赤瑾在這裡做出什麼過分的事,那他和皇瀟月都得完蛋。
察覺到清溟有些慌張,赤瑾的嘴角勾起一抹豔麗至極的邪笑,“你明白便好。”
“無恥。”清溟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清溟不敢去賭。雖然這裡有他的禁製,但結丹的識海還是過於脆弱了。他也不敢和赤瑾在此處貿然動手。力量逐漸恢複的他,一個不小心就會讓皇瀟月神形俱滅。
“罷了,這話我也聽慣了。”赤瑾一隻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微微一偏頭,唇上帶著笑,“隻是被你這邪崇這麼說,還真是彆有一番感覺。”
清溟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盤算著如何才能把皇瀟月的識海裹得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這裡也算他半個領地了,領地如此頻繁地被同一個人入侵,叫他這把聲名顯赫的邪劍麵子不知往哪擱。
“你都知道所謂的黑龍神其實是條百足巨蟲了,我還有什麼可以告訴你?”清溟的語氣渾身帶刺,異常冷漠。
“它是肉身的存在,還是靈體的存在?” 赤瑾也稍微嚴肅了些,收起了眼底的挑釁與戲謔。
清溟竟然下意識地去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興許是靈體吧。它自人們的信仰中產生,也並不是列國十二統治者——那聖女也說了,它是守護神。”話音一落,清溟猛然清醒過來,自己為何要真的認真去想了這個問題?反正狐狸精什麼都不知道,自己瞎吹一氣他估計也會當真吧。這個人……絕對不能讓他好過……
“那可就糟了啊。”赤瑾食指彎曲抵住下巴,若有所思。
“嗯?”清溟聽著他貌似是憂心忡忡的低語,抬頭看去,卻見赤瑾依然沒了身影。
一股無名火忽然從清溟心底竄起,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凶狠地笑了一下,“想來想來想走就走,真當這裡是你家了?你最好彆讓我在獲得肉身後再見到你……”
皇瀟月被淩晨的一陣雞鳴叫醒了。他扶著昏昏沉沉的腦袋掙紮著坐了起來,忽然在自己臉上摸到了什麼濕潤的東西。
嘖,是眼淚啊。
真是做了個爛夢。
“早上好啊。”清溟懶洋洋的聲音在皇瀟月腦海中回響。皇瀟月立刻就察覺到,清溟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疲憊。但他也沒再多問什麼。
“早。”皇瀟月下意識地禮貌地回了一聲。也不知什麼時候,和這邪劍融洽地相處已經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編織了一晚上禁製的清溟仰起頭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抬手揉去眼角的淚花。
皇瀟月出門,發現卞靈鴆已經坐在簡陋的小凳子上在削著什麼東西。她的腳下,散落了一地的孔雀尾羽。
卞靈鴆褪去了那寬大臃腫的黑袍,穿著紫黑色輕紗質的西南特有的服裝,露出了羊脂玉般的手臂與半個後背。銀質的裝飾品垂在她白皙而瘦削的背上,閃爍著熠熠的光。
“那孔雀翎果然是你的啊。”皇瀟月走了過去,看著她熟練而靈巧的動作。每一刀下去都恰到好處,不知是製作過多少孔雀翎,才能練得如此熟稔。
卞靈鴆頭也沒抬,“考慮得怎麼樣了?”
皇瀟月看著她臉側滑下的一縷卷發,隨著她的動作一下一下地有節奏地晃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