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她自己也愣住了。

為什麼自己這麼想讓韓洳雪活下來？明明素不相識。

莫非隻憑見著皇瀟月提起她時既溫柔又苦澀的神情，而對她起了憐憫之心麼？可笑……

“知道了知道了，聖女就是會使喚人啊。”赤瑾打了個哈欠，懶懶地抬眼看了看絡伏，“怎麼樣？要怎麼不殺韓洳雪但殺了你呢……”

“沒有靈力……原來如此，我就說你為何根本不用靈力呢……原來如此。”絡伏的眼睛亮了亮，嘴角勾起嘲諷的笑，“什麼沒有靈力，我看你是用不了靈力吧……虧我還那麼防備你。”

赤瑾挑了挑眉。

“你用不了靈力，但這具身體可以啊！就算是你，沒有靈力，又能耐我何？”絡伏說罷，指尖忽的彙起一汪水流，隨著她的動作，一把把由水凝成的劍在空中一字排開。

赤瑾刻意地張大了嘴，甚至故作讚許地拍了拍手。

怒火登時衝上絡伏胸膛，十幾把水劍一齊刺向赤瑾時，赤瑾卻忽然沒了身影。

“太蠢了，我都不好意思說你。”下一秒，赤瑾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還沒來得及震驚，那些水劍一齊在空中爆開，鐵扇的邊緣蹭過絡伏的脖頸。

絡伏像隻受驚的兔子，猛地跳開，滿眸驚愕。

“你們幾個！都出來！今天就把他們幾個在這裡全殺了！”

洛伏的聲音回蕩在群樹之間，卻宛若石沉大海，沒有一丁點回應。

“是你……”洛伏大驚，臉色蒼白地用手按上肩上的傷口，汩汩的血已經浸紅了她整個肩頭。

“我既已沒有靈力，那自是不會獨自涉這趟渾水的。”赤瑾悠哉悠哉地晃了晃鐵扇，忽而手腕猛地一抖，扇緣下彈出幾把比柳葉還薄的飛刀來，直奔洛伏而去。

洛伏眉頭緊縮，一雙眸子死死地釘在赤瑾身上，近乎是咬牙切齒地抬手甩出一道波浪，將那些飛刀儘數卷到了地上。

當波浪平息，洛伏也已早已沒了身影。

赤瑾默默地走上前，彎腰將散落一地的飛刀撿了起來，一把把地對著月光端詳，發覺上麵沒什麼損壞，似乎是鬆了口氣。

“幸好附身後的腐神心智會收到原身的影響。”赤瑾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一副精疲力儘的樣子，“若是她再聰明一點，恐怕你們一個都活不下來。”

卞靈鴆沒有說話，隻是盯著赤瑾看。

“我知道，放跑了她是我的不是。但這也是我現在能做到的極限了。”

察覺到她的目光，赤瑾也正了正神色，垂眸對上她目光堅定的雙眼。

“也幸好她蠢得恰到好處。出現在這個時候，倒給了你支開皇瀟月的理由。”赤瑾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似乎有所期待。

“我既是萬毒宗聖女，答應你的事，我自會實現。”卞靈鴆神色依然淡然，“隻是希望這樣真的能救他和萬毒宗。”

“你明白的，其實誰都救不了。”赤瑾唇上的笑真切了幾分。萬毒宗也好，聖子卞靈鳩也好，早就被腐蝕得隻剩下個骨架了。沒錯，誰也救不了，誰也活不了。

但若是贖罪能算獲救，那便另當彆論。

卞靈鴆似乎是冷嗬了一聲，又似乎沒有。

不明所以的鬆茸剛喂氣息奄奄的決明服下續命的蠱，就看著卞靈鴆將手伸向了自己那隻灰色的眼睛。

下一秒，鬆茸臉上的迷惑立刻變成了驚懼。她看見卞靈鴆將手指硬生生塞進了自己的眼眶，儘管身體已經因疼痛而劇烈顫抖著，但指尖仍不依不饒地攪動著，然後將一個血淋淋的球狀物捏在指尖，呈到了赤瑾麵前。

鬆茸的一聲乾嘔讓她懷裡已經昏迷的決明眼皮觸電般動了動。

赤瑾看著那被鮮血沾染的指尖和那隻正死死盯著自己的眼球，看向卞靈鴆的目光頓時多了幾分讚許。

“多謝聖女大人。”

“希望你真的能兌現你的諾言。”卞靈鴆看了看自己沾滿黏膩的血的手，又抬頭看了看赤瑾，“否則……”

“我雖是罪大惡極，但承諾什麼的，還是會履行的。”赤瑾將那眼球捏在手中，舉過頭頂，對著月光細細端詳，“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