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影聽罷，呆住了。他腦子走馬燈般閃過最近自己做的事，逐一尋找自己要被大人辭退的理由。一滴冷汗自麵具下的臉龐滑下，他又誠惶誠恐地磕了個頭，“大人，我……”

“此行不枉我親自來一趟。”謝九運籌帷幄地一笑，“待清溟劍入手，這西護法之位可就後繼有人了。你們南堂的人跟我跑了這麼久，也該休息休息，莫得叫彆人說我壓榨你們了。”

“西護法”三字從謝九口中說出來輕飄飄，對江影來說可是五雷轟頂。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再聽到這個稱謂了。

江影顫抖著說了聲是，便渾渾噩噩地退下了。

謝九隻是抬頭看著深沉的夜空，眸中讀不出分毫情緒。清溟劍的模樣深深刻印在他的腦海裡，連同那個劍靈。雖然那個小道士似乎也有幾分意思，但他的吸引力遠遠比不上清溟劍。

劍靈，說到底也並不完全是由劍生的，而是附上的了其他一些東西。

清溟劍的鑄造時間是在列國中後期，而傳說它現身的地方在楓起崖的三頭廟。那廟的建造時間肯定是在清溟劍鑄造之後了，而那實在過於特殊，似乎為了鎮壓什麼而存在的格局……這樣想來，不難猜測到三頭廟就是為了鎮清溟劍而建的。

也就是說，在清溟劍鑄造後，三頭廟建造前，短短時間內那個相當強悍的劍靈就已經存在了。

而在那段時間隕落化為魂靈，而且能斬斷靈魂的東西……這般算下來，也隻有一種可能性了。

排除了所有錯誤的選項，剩下的就隻能是正確答案。

謝九勾起手指將一縷發絲撩到耳後，眸子如深潭般幽寂而暗沉。

清溟，無論如何都得控製在自己手裡才是。

破曉時分的一聲雞鳴喚醒了意識朦朧的皇瀟月。他察覺到悠遠的動靜，眉頭微微一蹙，艱難地撐開了眼皮。

居然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皇瀟月揉了揉太陽穴，調整了一下坐姿。保持著一個姿勢過了一晚，他現在的身體已然僵硬。

興許是聽到皇瀟月這裡窸窸窣窣的動靜，卞靈鴆和鬆茸也紛紛睜開了眼睛。經過一夜的修養，卞靈鴆的狀態似乎好了些，但看起來依然十分憔悴。

皇瀟月和她初遇時，她雖然狼狽，但一身鎮定與驕傲。而現在的卞靈鴆，少了一隻眼睛，似乎也少了幾分靈氣。

“聖女，我這裡帶著些吃的。我去外麵取些水來，您先在這裡彆動。”鬆茸伸出手指磨去卞靈鴆臉上已經乾涸的血汙，將懷中一個布袋塞到了卞靈鴆手中。

剛睡醒的卞靈鴆大腦還未完全開機，隻是麻木的捏住那個布袋。待鬆茸離開了山洞，卞靈鴆的眼睛才猛然睜大了幾分，徹底清醒過來。

皇瀟月看著卞靈鴆，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閃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謝九他究竟答應了你些什麼？”

卞靈鴆一愣，回答道，“他說，萬毒宗和百蟲穀會回到它本來的樣子。”

皇瀟月沉默了片刻，深深看了一眼卞靈鴆，終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卞靈鴆明白他的意思。那個人，在皇瀟月看來應當是相當不可信的，而自己現在無疑實在與虎謀皮。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想取賭這一把，代價是她自己的粉身碎骨。

為了萬毒宗，為了百蟲穀，這生她養她，承載了她一生喜怒哀樂的地方，她心甘情願地付諸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