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鳩。”鳶脂忽然溫和地喊道，抬起了頭，美眸中婉轉著柔光，“來吧。”

“不行——鳶脂姐……我——”卞靈鳩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那匕首像是被鐵鏈束縛的猛獸，叫囂著顫抖著將要逼近鳶脂的腦袋。

“你們能活下來，我真的很開心。”鳶脂露出一抹淺笑，看了看眼中已經失去高光的卞靈鴆，又抬頭看向淚眼模糊的卞靈鳩，“不管是誰成為了新的聖子聖女，我們的時間都到此為止了。不過，最後來的是你們，我真的很高興。”

“真的真的好高興啊。”

“阿鴆，阿鳩，姐姐我一直不能親自守護萬毒宗，守護百蟲穀，啊啊，真的……覺得自己好沒用啊。”

“以後，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這裡是我們的家。”

“我會看著你們，等著你們。”

“再見啦，阿鴆，阿鳩。”

“我愛你們。”

“不——不要——求求你們了——”卞靈鳩怒吼著，淚水已經完全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拚儘全力想要奪回自己身體的控製權，但他的一切理智在刀劍實實在在地刺入了什麼東西，又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噴湧而出時，徹徹底底地崩壞了。

白色的腦漿混著紅色的血噴薄而出，手上粘膩的觸感讓卞靈鴆一陣乾嘔。

前聖子痙攣著，血泡爭先恐後地從他嘴角冒出，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眼白上血絲暴起。看著那漸漸失去生機的眼睛，看著那一點點穩定下來的軀體，恐懼如菌絲般爬上卞靈鴆的身體。

理智漸漸被吞噬，即使身體已然如提線木偶般被操縱，她的雙腿還是情不自禁地打著顫。

“為什麼——為什麼啊——”另一旁的卞靈鳩仍在死命掙紮著，而他的掙紮換來的卻是手中的匕首一下一下地刺入鳶脂身體的不同部位。鼻涕和眼淚封鎖了卞靈鳩的視野，他哭得幾乎上氣不接下氣。

“哥哥……”卞靈鴆瞥到了鳶脂麵目全非的臉，寒意竄上脊髓，整個人如墜冰窟。

她呆若木雞地看著卞靈鳩一點點地撬開鳶脂的大腦，伸出手指在裡麵捏出一把東西來塞進了嘴裡。

緊接著，她的指尖也傳來異樣的觸感，反應回來時，那團滑膩的東西已經到了自己的嘴裡。

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

卞靈鴆整張臉都青了，嘔吐感從胃一直湧上喉頭，但是她做不到。她大概從將匕首刺入前聖子的腦袋中的那一刻起，就放棄了掙紮。

為什麼。

聖子與聖女的誕生直到'最後都是血腥的。

神啊，您難道不是慈愛而寬容的麼……

神啊……我們的神……黑龍神啊……

“你在做什麼？”卞靈鴆的聲音沙啞。從加冕為聖女的那一晚起，她沒有一天不是被噩夢驚醒。和她素不相識的前聖子猙獰的麵龐是她夢中的常客，但鳶脂，一次也沒有出現在她的夢裡。

卞靈鳩詭異地一笑，從胸口捏出一隻長著人麵的蜈蚣來，啪地一聲將它捏了個粉碎。猩紅的血從卞靈鳩指縫滲出，那蜈蚣的屍體在卞靈鳩張開的手上上變成了一攤爛泥。

卞靈鴆腦袋嗡地一響，驚懼地盯著那麵容已經擰作一團的人麵蜈蚣。

“你還記得我們十歲時身體裡被種下的蠱嗎？”卞靈鳩將那蜈蚣隨便一扔，將沾滿鮮血的手擦乾淨，才拿起那根模樣奇怪的白色長笛，他低頭看著那笛子，目光柔和，像是在看自己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