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秣目光一凝，瞬間消失在清溟視野裡，而下一課則已經到了清溟頭頂，冒著黑氣的爪直直地衝著清溟腦袋而來。

“清溟大人第一次見到我就如此熱情……晚輩真是太高興了。”千秣一爪下去，隻撕碎了片片紅綢，破損的綢緞一片一片地飄落，在接觸到地麵的那一瞬間化成了一團瞬間燃燒殆儘的火。

“既然知道我是誰……區區腐神還居然想用靈體和我打麼？”清溟賞識地看了千秣一眼，但那賞識似乎帶著幾分嘲諷，“勇氣可嘉……也不自量力。”

千秣像是聽到了什麼驚天笑話一般爆笑如雷，緩緩提起長長的衣袍，露出了下麵的東西。

“清溟大人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千秣眸中醞釀著寒光，捕捉到清溟因震驚而放大的瞳孔，他的笑變得更加愉悅。

千秣的下半身，已經變成了蜈蚣的尾巴。那密密麻麻的足，仔細看來卻都是鳥爪的形狀，細小但鋒利。

尾巴上大塊的黑色鱗片如鎧甲一般，就連肚子上也覆有蛇鱗般密集的護甲。

“你把黑龍神怎麼了？！”清溟怎會認不出那一隅的前主人。

在清溟存在的年代，已經被奉為百蟲穀守護神的黑龍神自人們的信仰誕生，她也是鎮守各地的神靈中唯一因信仰而獲得統治的神靈。

即使清溟曾經並沒有親自來過百蟲穀，但和黑龍神間接的見麵倒已經有了一次。褚序宸最後與眾魔神的集會，黑龍神用她的一縷神力來參加，那微薄的神力足以化出她的身體。

清溟想過關於黑龍神的無數種可能性，是黑蛟，或者燭九陰；但黑龍神實際上是條巨蟲，這個事實著實給了清溟不少震撼。

所以，他一輩子也忘不了黑龍神的模樣，即使她現在被移植到了千秣身上。

“多虧了卞靈鳩毀了這祭壇，把黑龍神的供給斷了讓她一點點衰弱下去，否則……吞噬神這件事，我下輩子也不敢想。”千秣愉悅地看著清溟眸中的震怒，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咯咯笑著，“清溟劍能斬魂，卻不能弑神，這個局，是我贏了。”

“奔湧吧。”韓洳雪的聲音驀地響起，隻見她從懷裡掏出一節竹子，拔掉了刺入竹節的一根簽，濃鬱的水靈力便從那竹節裡爭先恐後地湧出，在空中凝成一隻雄赳赳的鳥來。

“姐姐，這竹筒子是天級法器，我現在用不了它多久，隻能幫你爭取一些時間。”韓洳雪依然以打坐的姿態待在清溟身後不遠處，而隨著她拔出那根簽，更多的鮮血從她嘴角滲出。她的聲音清溟聽得無比清晰，恐怕是用了傳音。

“請不用在意我。屠我含清宗，傷我師兄的腐神……請無論如何也要殺了他。”

清溟不知道她手裡那節竹子的來曆，也不知道天級法器是個什麼概念。

他不在乎人類的死活，皇瀟月，韓洳雪，通通和他無關。他現在憤怒，因為好不容易能遇見的故人被無名雜卒吞噬了。

他想尋求的真相，線索又斷了一個。

真的是，好生氣啊。剛醒來就能遇到如此令人惱怒的事情……嗬嗬。

“不是姐姐。”清溟眸中閃著凜冽的寒光，胸前緩緩開出一朵妖冶詭譎的血紅色花兒來，玄色的劍柄一點點從花蕊處移了出來。

韓洳雪一愣。

清溟劍已經化作這具身體的脊骨，要想把自己本體拔出來，清溟需要忍受的便是硬生生將自己的一根骨頭從身體裡抽出的痛楚。

花兒如同烈火般張揚地開著，帶著金紅色的暗紋的劍刃一點點吐露出來，清溟喉頭哽住了無數來自疼痛的□□，臉頰側接連滑下的冷汗卻控製不住。

他更不在乎這點程度的疼痛。

隻要能殺了這狂妄的名為千秣的腐神，這種疼痛又算的了什麼？！

清溟後槽牙緊緊咬著，一鼓作氣拔出了整個劍身。劍刃上折射出清溟狠戾的雙眼，隨著清溟一點點地解放自己的靈力，劍尖上的火焰如躍動的蝴蝶，不斷地擴張，愈來愈猛烈。

“我管你是神是鬼。”清溟一個閃現貼到了千秣眼前，雙眼中同樣燃著熊熊的火焰，“是神是鬼我都殺給你看！”

“好啊，好啊，不愧是清溟大人。”千秣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加明顯，眸中漸漸染上了瘋癲般的狂熱，他以手化劍，死死抵住了清溟即將碰到他腦門的劍刃。

千秣看著清溟咬緊牙關苦苦支持的模樣，詭笑了一下，那帶著尾針的尾巴立刻就甩到了清溟腹上，清溟一個猝不及防飛了出去。

那水凝成的鳥上膛的子彈般飛了出去，在空中接住了清溟，沒讓他一下飛得太遠。

還不夠，還不夠。清溟不甘地看著正展示著那搶來的下半身的千秣，尖銳的虎牙咬破了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