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溟懷疑的目光掃過謝不離掛著看似漫不經心表情的臉，沒能成功在其中發現什麼端倪，莫名有些失望地移開了視線，重新關注底下的拍賣。

畢竟是沉睡了快一千年的劍了，消息閉塞也情有可原，況且當下這個世界已經完全不同了。

統治這個世界的，是人類。

沒有了妖魔鬼怪統治者，而興起了一大批聲名顯赫的宗門；天下有了共主，是那在他看來沒乾好事的樂成帝。

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高手，比如眼前這個男扮女裝的奇妙男子。最讓清溟在意的還是他從謝不離身上感受不到半點靈力這一點。

就算這世界再變幻莫測再亂了套，區區人類又怎能超脫三界不在五行？沒有靈力的人怎麼可能驅動仙器，怎麼可能潛入他人的識海，又怎麼可能想著就靠一顆被他吞進去的奇怪東西來控製他？

想著想著，清溟打了個哈欠。他不懂什麼藝術，也不認識那些鼎鼎大名的工匠話事權。或許一開始高價的拍品還能給他帶來些許震撼，可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再一看謝不離，這人早就閉上眼睛小憩了。

若不是隔壁那一男一女孜孜不倦地吵吵鬨鬨偶爾聊著八卦，清溟恐怕也要睡著了。

“你看那拍下上級駐顏丹的，是不是有點像玉霖夫人？聽說她都五十多歲了，看著還像二十來歲的樣子……不愧是冊封的夫人，她拿的俸祿夠她吃一輩子駐顏丹了。”

“莫子期的書法？這玩意也好意思拿來拍賣？師父寫的比他好一萬倍好吧！……還真有人拍？沒品的東西。”

“哎，小八，你看那斷刀是不是有股霸王之氣？那會不會是某個失落的神器？”

“拜托大姐……那隻是把普通的刀，充其量當個裝飾品。你真以為舞陽劍遍地都是啊？醒醒吧。”

“話說，當年舞陽劍的斷劍被誰拿到了？”

“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關於這個其實我有個小道消息，但我不知道真假。”

“舞陽劍現在，很可能在皇宮裡。”

…………

本來被隔壁二位吵到腦袋發昏的清溟猛然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瞬間支愣了起來，裝作仔細看拍賣會進程實則全神貫注地竊聽隔壁二人的對話。

他早就從皇瀟月那裡知道了舞陽劍折斷的消息，這也是他醒來後得知的關於舞陽的唯一消息。

想起舞陽，清溟心中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

畢竟當年，舞陽是斬人之劍最出名的魔劍。

傳說隻要被舞陽劍所斬，傷口便會血流不止，直到體內的最後一滴鮮血流乾。因此，舞陽劍也被世人成為嗜血的鬼魅。

那時候舞陽的名氣或許比清溟更大。因為舞陽是活躍在戰場上，一劍可冠三軍不可戰勝的神話。

至於清溟，在從被褚序宸從廟裡帶出來後，就從傳說中的魔劍徹底變成了傳說。

這也難怪，有幾個人會把令人膽戰心驚的噬主魔劍和仙風道骨的劍仙聯係在一起呢。

舞陽劍的劍靈，清溟是見過的。他的模樣清溟如今已經記憶模糊，但他的眼神，清溟下輩子再看到也會立刻認出來，那就是舞陽。

舞陽斷送的性命，興許是清溟的好幾翻。那可是在戰場上活躍了近百年的劍。舞陽劍的劍身從來不缺少新鮮血液的浸潤，而舞陽劍的劍刃也總是溫熱的。

那是血的溫度。那是生命的溫度。

那是真正為殺戮而生的劍，是讓清溟也感到驚訝的存在。

那樣的舞陽在自己一覺醒來後居然已經斷裂了，真是……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