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如何斷的呢……要說不好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如果問謝不離,謝不離會知道嗎?就算他知道,他又一定會說嗎?其實仔細想想,舞陽是怎麼斷的,和他清溟一點關係都沒有。
舞陽斷了,對現在的清溟來說倒是件大好事。清溟現在有了血肉軀殼,而舞陽偏偏是斬這軀殼的劍。上一次見到舞陽是和褚序宸一起,當時那不可一世的劍仙大人可是把他能斬的東西都斬了。當然,褚序宸拿的是清溟。
清溟也說不清舞陽的劍靈對自己是個什麼感情。他不敢說那嗜血成性的劍靈對自己的主人沒有一絲一毫的牽掛。這樣想來,舞陽斷了正好,至少少了一個仇家。
清溟如此想著,渾然不覺他對舞陽的揣度帶上了自己的情緒。
不知怎的,清溟忽然想到了皇瀟月。那孩子四舍五入也算自己的一任主人了,雖然清溟跟隨皇瀟月的時間短得能和清溟跟隨他母親的時間相媲美。
想著想著,清溟忽然歎了口氣。他搞不懂他為什麼會去擔心皇瀟月。擁有了身體之後,他自己似乎也發生了不少變化,那是無法用言語描述,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受。有什麼東西正一點點填滿他空洞的靈魂,又有什麼東西讓他一點點沾染上春日暖陽的溫度。
拍賣會結束了,會去含清宗嗎?就是不知道韓洳雪那丫頭動作夠不夠利索,能否先他們一步回到含清宗。沒有皇瀟月身上的開山印在,清溟自己也無法打開那洞府,甚至可能都無法找到洞府的入口。
而且,那洞府裡可不止有名劍、功法和藥草。劍仙的洞府,沒個三五道禁製和幾個守門員那是不可能的。至於守門的家夥……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恐怕還沒靠近洞府大門就會被那家夥撕得粉碎。皇瀟月和韓洳雪清溟是完全不擔心,開山印裡有褚序宸的一滴精血,褚序宸的氣息那家夥不可能不察覺到,因此皇瀟月和韓洳雪也不會被它傷害。
話說……自己究竟是為何想要回去呢。那裡明明已經沒有他想找的人了。褚序宸在千年前就確確實實地死了。是因為淩霜劍?冰龍的脊骨和他的靈根相斥,就算淩霜劍主動接納他,他大概也用不了淩霜劍。更何況,這是萬萬不可能發生的事。
淩霜的劍靈和與他初見就和他水火不容了。
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倒是便宜了謝不離。清溟自嘲地笑笑,反正回到含清宗,找到那洞府,無非是裡麵的至寶被韓洳雪和謝不離瓜分罷了。他可不會相信謝不離良心發現把那些東西心甘情願地讓給韓洳雪。從謝不離一身神器來看,他定不是那種會把好東西拱手讓人的人。
清溟不得不承認的是,謝不離對他是真的好。可惜清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他知道謝不離對他的付出是在等有朝一日他的回報。或許,自己帶他去褚序宸的洞府,就是其中的一環。
清溟也無話可說就是。畢竟他和謝不離更像是交易關係。不拿出些誠意來,交易時很難成立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白底的拍品一件件地被拍出,很快就已經輪到了紅底的拍品。清溟注意到,一樓的某些客人已經準備動身離開了,包括先前拍下鮫人香爐的那富態男人。
“喂,呆子,彆吃了。馬上就要……”隔壁的女人聲音忽然壓低了些,即使如此清溟還是能將她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那是很有元氣的少女的聲音,活力滿滿有如雨後蘇醒的春筍,遏製不住的是少年人的生氣。
“我知道我知道,太虛砂唄。”那男人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含糊不清地道,嘴裡應該是塞滿了吃的。
太虛砂?清溟一愣。這個名字,讓他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隨即便見念蘇蘇一打響指,一麵麵水鏡依次出現在每一個包間的麵前,鏡中映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碗,裡麵盛了一抔色澤奇幻的顆粒狀物。
“諸位貴賓,接下來我們的拍品都回以影像的方式向大家呈現。”念蘇蘇雙手交疊搭在小腹上,儀態優雅如傲人的白孔雀,“現在諸位看到的這碗細砂,便是從白山山巔的石縫中采集的,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太虛砂。”
“此砂吸收白山日月之靈氣,經白山暗泉數千年的淘洗,本就是是多少符修丹修千金難求的存在。再加上,隻有雲端城鳳凰族的火才能淨化其雜質,讓它成為真正適合熔煉的材料。此物雖珍貴,但也非對所有人都有用,隻有功力閱曆都足夠的修士,才能真正物儘其用。”
念蘇蘇說著,美眸飛快地環視一圈,在某個方向多停留了片刻。
清溟朝念蘇蘇大概看的方向望去,發現她剛才看的是鎮北王,眨了眨眼睛。
鎮北王也待在二樓的包間裡,先前招搖過市的他,現在卻早已不知何時就融入了一眾賓客中。回想起來,先前白底的拍品,他是一件都沒有競價過,實在是低調了。
果然是來等大魚的。
“哦?有意思。”謝不離也不知什麼時候醒了,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後徑直走到清溟身後,無比自然地雙手環住清溟的腰,將下巴放在清溟的腦袋上。
“你……起來。”清溟渾身一僵,眼珠子在眼眶裡滾了一圈,不知道該往哪安放。
“噓,安靜。”謝不離遠遠地瞥了鎮北王一眼,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然後閉了閉眼,好像還沒睡醒的樣子。
“念蘇蘇那話是什麼意思……話說,她剛才是不是在看齊景越?”隔壁的女人語氣有些擔憂,“好像她後麵那番話就是說給齊景越聽的……如果他也想要這太虛砂,那我們……”
“他又不是符修又不是丹修,要這砂有個屁用啊?再說,小爺我最不缺的就是錢,我倒要看看是他鎮北王府寶庫豐滿,還是我何家金子多。”那男人冷笑一聲,道。
女人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我不是在擔心錢的問題,我是怕我們搶了鎮北王的東西,恐怕接下來不會好過……如果他再往深處查一下,恐怕……”
“怕什麼?天塌了也有師父頂著呢。”
“你……算了。如今師父他自己恐怕也不好過,我們也不能總是依賴他吧。而且,齊景越本來就和師父不對付,狗皇帝現在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往後齊景越手上的權力隻怕會越來越大……”
謝不離聽著,似有似無地笑了一聲,隨即懶懶地起身,沒骨頭似的倚在欄杆上,斜眸看向台下的念蘇蘇。
身上沒了謝不離的重量,清溟長舒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脖子。
“齊景越權力是大,但隻要皇上不死,師父就一直有辦法對付他。”隔壁的男人道,語氣聽起來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齊景越,人模狗樣的東西,就他也配跟小爺我搶東西?”
“你也愛聽八卦?”清溟知道這包間隔音不好,一手撐臉,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