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溟放在欄杆上的手不自覺地纂成了拳頭，用力到他的整個手臂都在發抖。

”放屁。“清溟的聲音格外地輕，甚至可以說是有氣無力。

謝不離扭頭看向清溟，發覺清溟的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個度。清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大腦忽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混亂之中，有什麼他應該陌生的場景在他腦海中走馬燈般飛過，緊接著顱內傳來一陣劇痛，似萬箭齊發被紮得千瘡百孔般痛楚。

謝不離一蹙眉，順手撈起桌上的茶壺，對著清溟的頭澆了下去。

已經變涼的茶水刺激著清溟的大腦，他似乎漸漸找回了幾分自我。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而當清溟完全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時，謝不離恰好將手中那壺茶澆完。

”清醒了？“謝不離若無其事地將茶壺放了回去，上下大量了一下清溟呆滯而狼狽的模樣，又漠不關心地移開了視線，在清溟看不到的地方眸中的情緒深了些。

茶水還順著清溟的臉頰和發絲滑下，伴著苦澀的清香爭先恐後地湧入清溟的鼻腔，莫名其妙地撫平了清溟的心。本來是應該生氣的，本來是應該直接拔劍架上謝不離的脖子的。

但是清溟沒有那麼做。

一是因為他仍有些恍惚，二是因為他下意識地想起謝不離喂給他的那不知名的珠子。

”那不可能是燭煉君留下的。“清溟的腦袋還有些隱隱作痛，他試著調整自己的呼吸，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你怎麼確定？“謝不離從懷裡摸出一塊手帕，微微俯下身來，替清溟擦拭著下巴上的茶水。而茶是從清溟頭頂澆的，不少流入了清溟的麵具，謝不離索性將一隻手繞到清溟腦袋後，拉開麵具上繩子係的結，那麵具便立刻滑落了下來。

”真正的那玩意在我的身體裡。“清溟任由謝不離手中的手帕輕輕地仔細地蹭過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睫毛顫抖著，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

見謝不離沒有回應，清溟以為是自己說得模糊了，便繼續道：”母親的父親去雲端城，帶回來的其中一樣東西便是燭煉君化作的結晶，那也是我的原材料之一。“

”這樣啊。“謝不離的態度也十分平常，沒有驚訝，甚至可以說沒什麼波動。

”剩餘的結晶，也在我這裡。“清溟看謝不離風平浪靜的樣子，莫名有些不爽，繼續道。

”是你母親給你掛上的那月牙吧。“還沒等清溟繼續說下去，謝不離便接著道。

清溟抬眼看了謝不離一眼，無奈地笑了一下，”也是，畢竟你看到了我的那段記憶啊。“

”雖然那結晶是假的，這把劍你還是要拿下吧。“謝不離伸手撩開清溟臉側濕潤的發絲，眼角彎了一下，”畢竟你還用不慣短刀嘛。好馬配好鞍，兵器得趁手啊。“

好在清溟這邊的插曲結束，念蘇蘇對這把劍的介紹也接近尾聲。看著重新恢複精神的清溟躍躍欲試地扒在欄杆上的模樣，謝不離的目光瞬間柔和了一些，將清溟的麵具也擦乾了，然後小心翼翼地幫他戴了回去。

”競價太張揚被看到臉可不好。“謝不離輕輕在麵具上彈了一下，”接下來就看你表演了？“

”我真的可以隨便花？“清溟麵具下的眼睛炯炯有神，泛著不可置信的光。

”我要是沒把握，我敢放手給你？“謝不離好笑地看著清溟，越發覺得這魔劍的心智和他的外表如出一轍，還完全是個小屁孩。也是，雖然這魔劍存在了兩千年，卻一半被封印在廟裡見不得人間的光，一半在青靈山撕裂的空間裡陷入沉睡，活躍在世間的短短幾十年和他漫長的等待與沉寂相比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也正是因為這樣，清溟除了殺戮什麼都不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未經塵世的沾染。

恍惚間，清溟的身上疊上了另一個人的影子。謝不離眨了眨眼，在清溟沒有察覺的地方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