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我先前在庫房裡有聽說，花酒會是由皇室操辦的，為數不多的朝廷與江湖能有來往的盛會。這盛會總是雲集天下各方豪傑，三百六十行的各行狀元，因為是皇室主持的，陣仗自然也是最豪華的。“剛才還慫得像小包子的赤明忽然說話利索了，興衝衝地道，眼角還掛著淚花但一雙眼睛卻是閃閃發亮，看起來憨態可掬。

”隻是有兩類人無法出席這花酒會，一是朝廷認定的罪臣，二是江湖認定的魔教……“赤明繼續說著，忽然發覺清溟的表情變得很微妙，一肚子的話瞬間吞了回去，又不小心按下了結巴的開關，”前……前輩……你們不會……“

”看來那裡不歡迎你呢，魔尊大人。“清溟似笑非笑地看著謝不離。

謝不離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將那紙條丟在了清溟懷裡，不冷不熱地道：”燒了吧，然後，我們也該走了。“

清溟這麼多天來第一次看著謝不離有些煩躁的模樣，覺得十分新奇，即使被命令了也毫無怨言地團出一把靈火，那紙條一點點被火舌啃噬殆儘，在落在地上那一刻與瞬間熄滅的靈火一同煙消雲散。

齊景越饒有興致地對著燭燈看著暗衛送來的情報，看到最後忽然笑出了聲，將那帶著橫平豎直的折痕的紙的一角靠上了搖曳的燭火。看著火焰竄上整張紙留下參差不齊且持續擴散的焦黑痕跡，齊景越的眸中映出飛竄的火光，將那深邃的黑眸映得透亮。

任誰看了那目光，都會歎一句野心勃勃。

待那封密信在燭燈裡化為齏粉，齊景越的手指挑開案上一隻小巧玲瓏的木匣子，上好的白色錦緞上捧著一塊血紅的枝椏狀物。那是謝不離想得到的血鹿茸。

”文若，這小玩意還挺好看的。“齊景越眸中含笑地欣賞著血鹿茸，一手撐著臉。

”王爺真為了那女人拿下了它啊。“那名被叫做文若的男子，便是拍賣會上一直跟在齊景越身邊的那人。此時，他已經換上一襲素衣，坐在齊景越身邊，聽著齊景越的話，卻頭也不抬地閱著案上攤作一片的文書。

”怎麼，吃醋了？“齊景越笑道，湊近了文若的耳朵，朝那逐漸泛紅的耳廓壞心眼地呼了口氣。

文若渾身觸電般一僵，拿著文書的手隨之一抖，那文書險些脫手。

”王爺請自重。“這句話文若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究竟說了多少遍，事到如今他已經能聲音毫無波瀾地道出這五個字，不帶半點情緒，隻是想傳達這五個字所含地信息。

齊景越無奈地歎了口氣，對著燭光看文若認真工作的模樣，眼角情不自禁地染上了些許笑意，神情也整個柔和了些許，”我給她送禮，不是為了追求她，隻是為了賣她個人情。你說，你給你妹妹送禮物，會送一把劍嗎？“

文若沒有回答，但他比誰都明白齊景越想表達什麼。

”你也看到那小丫頭了，且不說她那裙子上的紅是血染的吧，你看到她的眼睛，你想到什麼？“齊景越伸手將文若額前滑落的發絲挽到他的耳後，回想起他目光與清溟相觸那一瞬，血液凝固的感覺再一次攀上他的全身。

齊景越不自在地聳了一下肩，”真是被那個小丫頭嚇住了。我居然會有那丫頭殺的人不比我少的想法。“

文若嫻熟地拿起案上的玉章在印泥上連續敲了幾下，隨即無比穩當地將它蓋在了文書最後的空白處，一邊道：”王爺直到那兩人危險，又查不出兩人來曆，不如趁早收手的好。與虎謀餐，小心最後骨頭都不剩。“

齊景越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站起身來走到文若的背後，伸出雙手摟住了他。文若手上的動作停了，忽然被摟住的他隻得挺起腰杆貼上椅背，而椅背的另一側，此時嚴絲合縫地貼著齊景越的胸。

”彆鬨，差點手抖。“文若皺了一下眉，扭頭看向齊景越。

齊景越目光灼灼地盯著文若，抬手輕輕在文若眉心揉了一下，低低呢喃著，不知是說給文若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那又如何？我隻是想活下去罷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賭這一把，我可就要成霸王嘍。“

”我不是怕死。出征這麼多年了，我看過最多的就是死。“

”文若啊，我要是死了，你怎麼辦呢？“

齊景越的眸中暗潮湧動，抿了抿嘴唇，似是痛心般地閉上了雙眸，在文若發頂落下一吻。

文若卻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呆呆地看著前方，若發呆，若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