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哪怕手上割破一道小口子,她都要找阿娘哭哭半天,必須要阿娘吹吹才行。
這要是被那伏仙網絞成一堆碎肉,想想就疼得可怕,還不如直接殺了她。
赫連雪暗暗吸了一口氣,努力掩藏起心中的畏懼,端起胳膊臭著臉:“那你想怎樣?”
“你把何三郎他們交出來。”美少年語氣冷肅,“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什麼何三郎?我不知道。”赫連雪沒好氣道,“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妖怪!你們找錯人了!”
美少年顯然不相信:“你若不是妖怪,為何一個人出現在這陰森鬼魅的荒郊野外?”
“這裡是你家的?你能來,我不能來?”赫連雪冷哼,她總不能說她跟阿娘吵架了,離家出走吧?
聒噪男嗤了聲,用劍尖指著她質問:“前夜你把何三郎擄走,我們一路追蹤到這裡,布下天羅地網就等你出現,你這妖怪還敢狡辯?”
赫連雪斜眼看著他,不耐煩了:“我看你們衣著打扮,也像個名門正派,難道名門正派就這樣行事?仗著人多欺負我一個,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汙蔑我是妖怪?我若不是呢?你們跪下給我賠罪?”
“你這妖怪,伶牙俐齒,彆以為能蒙混過關!”聒噪男微有些麵紅,嘴上卻不肯服輸,正要再敲打幾句,卻被旁邊的美少年攔住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
美少年嘴上說著認可的話,麵上卻依舊冷冰冰地看著赫連雪:“隻是為了鎮上百姓安全著想,你若不是妖怪,那是什麼人?可有佐證?”
赫連雪微微抿唇,這才想起來,四護法總是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見到仙門中人,一定要躲得遠遠的,千萬不能被他們識破身份,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畢竟她這個魔族,並不比一隻妖怪強到哪裡去。
在那些仙門正道眼裡,都是見到即誅殺的存在。
見她半晌不說話,再看她那張妖氣又明豔的臉,孤身出現在這陰森駭人的深山老林之中,怎麼看都不像個好人。
四周的仙門弟子握劍的手更緊了幾分,滿身戒備地圍著她,如臨大敵一般緊張。
又過了會兒,赫連雪張了張口,乾巴巴道:“……其實,我是合歡宗的人。”
她說著,抬起右手搖了搖,銀色手鏈上掛著的小鈴鐺發出清脆聲響:“這個鈴鐺,就是我們宗門的信物。”
眾人聞言微微一怔,一時間神色都有些古怪。
因為合歡宗這個門派,雖然不是什麼邪魔歪道,但也有些不太正經。合歡宗門多女修,人人都身配鈴鐺,且都美貌多姿,靠的是和男人雙修來提升容貌和修為。
在六界正道眼中,合歡宗是不堪入目的,那些女人隻會賣弄姿色、勾引男人、好逸惡勞、貪圖享樂、坐享其成,根本不配稱為修者。
赫連雪沒見過真的合歡宗女修,隻是聽四護法說八卦時提起過,也不知道能不能蒙混過去。
她心中略有些忐忑,麵色微微不自然。
由於合歡宗的名聲不好,宗門弟子出門在外都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赫連雪若當真是合歡宗女修,她這吞吞吐吐的樣子,倒也合情合理。
那些仙門弟子琢磨了一會兒,似乎有些信了她的說辭,看她的眼神也都變了個樣子。
有些鄙夷,有些不屑,還有些沒見過的打量和探究。
“現在可以把我放了吧?”赫連雪擺出一臉的誠懇,“你們不是要抓妖怪嗎?再跟我糾纏下去,隻怕打草驚蛇,妖怪早就嚇跑了!”
美少年沉聲道:“你自稱是合歡宗門人,那也隻是自稱,並沒有任何佐證,所以不能放你。”
從小都被高抬高擱,頤指氣使無上尊榮的魔族帝姬,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
這樣不行,那也不行,赫連雪努力忍著滿腔惱火,冷了臉問:“那要如何才能放我?”
“若是能抓到妖怪,自然會證你清白。”美少年神色冷淡地看著她,顯然依舊對她的身份存疑,並不相信她的無辜。
赫連雪氣得想發火,可是身上還纏著伏仙網,隨時能將她絞成碎塊,所以她不能。
明豔的臉龐浮起一抹冷笑,她咬緊牙根,一字字道:“那你最好快一點。”
等她脫身之後,一定要把這幾個膽大包天的狗賊殺了泄憤。
“走吧,回去。”美少年還劍入鞘,跟那些仙門弟子道,“若是真有妖怪,隻怕早已驚動了它,守在這裡沒用。”
“大師兄說的對,咱們回去再從長計議。”另一名女弟子點頭附和,“出來兩天一夜,何家那邊該等急了。”
眾人議定便收拾起周圍布下的法陣,踏著密林回程,美少年押著赫連雪,走在最前麵。
一路穿過鬼影憧憧的樹林子,陰翳的枯枝遮天蔽日,叢叢莽莽的荒草比人還高,偶爾有驚起的老鴰在幽冷的黑霧中刮骨磨牙地叫著,陰森又駭人。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要去哪裡,赫連雪走得不耐煩了。
阿娘怎麼還沒派人來尋她?
怕走遠了,更尋不到她,她停下步子,沒好氣道:“我累了,走不動了,我要休息。”
美少年漫不經心地掃她一眼,赫連雪就感覺到身上的伏仙網一緊,似乎馬上就要割進她的皮肉。
“還累嗎?”他問。
赫連雪冷哼一聲,快要把牙咬碎了,一腳踢開腳下的石子,繼續向前走去。
天殺的狗東西,他可千萬彆落在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