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眾人的疑問,戚南行解釋道:“這妖怪的本體是頭狼,已經修煉幾百年,馬上就要開智,修成人身。可是不知道誰抓住它,硬將它的魂魄揪出來,另塞了一個人魂進去,也就是現在看到的這個老人。”
“狼妖心存不甘,想要奪回自己的身體,可它的內丹已經被煉化成這個老人的內丹,狼妖隻能附在她身上,不停和她搶奪神智,變成一個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
廂房裡靜悄悄的,眾人都是滿臉驚疑,從未聽說過這般詭異的事。
“什麼人那麼喪心病狂,竟然將一個人的魂塞到狼身上?”柴良氣憤道,“多大仇?”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
他們可以捉妖,卻解決不了因果。
“我們要殺了它嗎?”若雪拉著戚南行的衣角,有些不忍,“那個老婆婆也是壞人嗎?”
戚南行慢慢搖頭:“她的神魂是亮的,應該不是惡人。”
若雪眼睛一亮:“那可不可以不殺她?我們隻殺狼妖,可以嗎?”
戚南行點頭:“要想辦法,將她的魂魄分離出來,放她去轉世投胎。”
不然的話,若是將她和狼妖一起斬殺,她的魂魄就徹底消散了。
他說著,看向赫連雪:“司徒姑娘,在下想請你幫個忙。”
“不幫。”赫連雪端著手臂,沒好氣道,“你們不明不白綁了我,又拿我作餌,現在還想找我幫忙?你看我長得像菩薩嗎?”
戚南行走過去,俊美的臉龐神態謙和,拱手道:“先前之事,是在下唐突,多有得罪,這裡向姑娘賠禮道歉。”
他低頭行禮,又道:“隻是這狼妖體內的老人是無辜的,她也是被人所害。要想將老人的魂魄剝離出來,需要進入狼妖體內,將它的內丹單獨毀掉。”
“要去你自己去,乾嗎又來找我?”赫連雪臭著臉,她才不上當。
戚南行解釋道:“我們師門修煉的心法至陽,與這狼妖相克,無法進入它體內。聽說貴宗修的是陰性心法,或許可以一試,所以還請姑娘再襄助一次。”
赫連雪聽得有些心虛,擺出一臉的不耐煩:“有什麼可襄助的,一起殺了得了。要不是老人將那些書生引誘過去,狼妖怎麼可能害那麼多人?她一點都不無辜,她是這狼妖的幫凶。”
似是沒料到她會這樣想,戚南行抿著薄唇,不讚同道:“這老人未必是自願的,也許是被狼妖逼迫。我觀過她的神魂,死後應該上青篇,不該魂飛魄散。”
赫連雪聽四護法說過,不論神仙人還是魔妖鬼,死後都要下地獄受審。善者上青篇,惡者列黑簿,以定下一世是什麼出身。
她沒想到戚南行竟然能看透彆人的神魂,一時不免有些心虛,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她是個死後列黑簿的魔族?
“可是我不會呀。”她的目光轉向彆處,避開他的視線,“我又沒上過彆人的身,不知道怎麼辦。”
“我陪你一起。”清俊的少年眼神明澈而堅定,“你在裡麵的聲音,我都能聽見,我告訴你怎麼做。”
紫葡萄般明亮的大眼睛轉了一圈,赫連雪暗自慶幸,還好他們魔族修煉的也是陰性心法,不然就露餡了。
她回身看著他,清咳一聲:“你若非想救她,也行,我可以幫忙。但是事成之後,你要給我報酬。”
漆黑的鳳眸湛亮透徹,戚南行問:“姑娘想要什麼?”
赫連雪隨意地掃了眼若雪,露出微笑,俏皮道:“到時侯再說吧。”
於是到了夜半之時,其他人都避開,進氣不如出氣多的妖怪被鎮在一個圓形陣法之中。
戚南行點起一盞油燈,交到赫連雪手上:“小心這盞燈,彆讓它熄滅了,不然你可能找不到回來的路。”
“妖怪變化多端,可能會千方百計迷惑你。”他又叮囑,“你進去之後,不要相信任何人,隻要找到妖怪的內丹,毀掉就好。”
赫連雪鼓著腮幫子,這怎麼聽起來危險重重的?
可是她都已經答應了,此時也不好再反悔。要不是為了玉佩,她也不會管這閒事。
“你可把我看好了。”她盤膝坐在陣法前,左手結印,右手托住那盞油燈,頭也不回道,“不然的話……”
剩下的話,她沒說完,隻是淡淡地哼了一聲。
下一刻,她閉上眼睛,感覺身上一輕,進入妖怪的靈府。
手裡的油燈昏黃如豆,隻能照亮腳下一小塊地方,前麵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
人對未知總是充滿恐懼。
赫連雪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喂,你在嗎?”
戚南行:“我在。”
少年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低低的,癢癢的,仿佛離她很近的樣子。
赫連雪有些不適應地撓了撓耳朵,握著油燈向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有多遠,許久之後,黑暗裡傳來一陣哢噠、哢噠的熟悉的聲響。
赫連雪停下腳步。
戚南行在她耳邊問:“怎麼不走了?”
赫連雪小聲道:“那個老人出現了。”
就像在浮來鎮郊外的小路上初次見她一樣,那個老婆婆手上拄著樹枝做的拐杖,身形佝僂,腳步蹣跚,蒼老的麵龐皺紋縱橫,慢慢朝她這邊走過來。
“小心,她未必是老人,也可能是妖怪變的。”戚南行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