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男人搖搖頭,打破了她的希望,“我隻能在你有危險時出手,可你現在沒有危險。”
赫連雪失望不已,又問他:“那你為什麼要保護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男人沒說話,俯身撿起躺在地麵上的須彌墜子,垂眸打量了許久。
“我有一個朋友。”半晌,他幽幽開口,“我原本是保護他的。現在這墜子在你手裡,想必你是他重要的人,我也會保護你。”
他說著,將墜子放到赫連雪手中:“你拿好,不要弄丟了。”
赫連雪看著手心裡的那塊墜子,莫名就覺得有些哀傷。
“你的那個朋友是誰?是我阿娘嗎?”
男人打量著她,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想必是他不願回答,赫連雪又換了個問題:“那我能問問你的名字嗎?你究竟是什麼人?”
男人纖長的眼睫眨了眨,似在回憶久遠的往事,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你可以叫我楚魈。我不是人,是個死了的山魈。”
赫連雪哦了一聲,又問他:“那你為什麼要殺謝淮?教訓他一頓也就罷了,為什麼非要殺了他?”
“他向你房中吹的迷煙是合歡散,是這世上最毒的催.情.藥,隻有行男女之事才能解。”楚魈唇角微彎,說出的話卻冰冷,“我覺得他該死。”
赫連雪沒想到那個謝淮竟然如此無恥,正想再問幾句,楚魈卻忽然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有人來了。”
說完他便化作一縷黑氣,眨眼間便消失了。
緊接著,牢房外麵,冷霧彌漫的石階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一身銀白如霜月的少年緩緩拾級而下,是戚南行來了。
“快放我出去!”赫連雪扒在牢門上,氣衝衝地朝他瞪眼,“我又不是你的囚犯,憑什麼把我關起來?”
戚南行緩緩走到牢門前,垂眸審視著她:“我再問你一遍,為什麼要查看若雪的記憶?”
赫連雪撇了撇嘴,鬆開抓著牢門的手:“不是說了嗎,我就隻是一時興起,覺得她有趣。”
清俊的少年目光冷淡,顯然並不相信她:“這些話,你去跟我父親說吧,看他會不會信你。”
他抬手一揮,打開牢門,又補充一句:“若雪是我父親的掌上明珠,細致入微,極度寵愛。你最好提前想想說辭,看要怎麼跟他解釋,一個魔族,竟然對他的女兒有興趣。”
赫連雪感覺有些不妙,看著那扇打開的牢門,一時間竟然不太敢出去。
“走吧。”戚南行看她一眼,轉身走上石階,向上走去。
赫連雪深吸一口氣,快速將須彌墜子戴到頸上,藏進衣服裡,心裡又多了一點點底氣。
好不容易來了,她總要去見一見那位戚宗主。
有須彌墜子在,還有楚魈保護她,至少性命應該無虞。
爬著石階走出黑漆漆的地牢,外麵陡然一亮。
戚南行拋出飛劍,帶著赫連雪騰空而起,在如絮的雲霧間飛來繞去,轉過幾座山峰,最後向居中那座最高的峰頭飛去。
落地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蒼鬆翠柏掩映在其間,千重台階次第而上,重重屋宇覆蓋在積雪之下,簷鈴輕響,仙鶴唳鳴,威嚴肅穆。
赫連雪跟在戚南行身後,一邊爬台階,一邊暗暗想著說辭。
實在不行就把玉佩的事說出來,看看那位戚宗主如何應對。
他總不至於因為一塊玉佩就要動手殺人吧?好歹也是個名門正派。
一路胡思亂想著,很快便到了正殿門口,一名仙童進去通傳,然後請他們進去。
跨過高高的門檻,黑晶石鋪就的地麵肅穆而沉靜,裡麵陳設雅約而古拙,兩隻仙鶴濯枝鎏金香爐冒出嫋嫋的輕煙,一名銀灰衣袍的中年男子正背對著門口站在案台前練字,背影清瘦,氣勢卻十足。
“父親。”戚南行走上前去,恭敬行禮,“南行有事稟報。”
正在那裡揮灑筆墨的戚允直筆下未停,蒼勁的筆鋒一筆一畫,慢慢寫完一行字,方才幽幽開口:“試劍大會,你輸給雲無疚,這三年劍道,你是怎麼練的?”
戚南行聞言低下頭,沒有解釋他是因為受了很重的內傷才會輸,跪地請罪:“是南行修煉不夠,進益不佳,還請父親責罰。”
左手負在身後,戚允直又另起一行寫字,頭也不回道:“去比武場跪著吧,跪滿一個月,讓你的師兄弟們都看看,你這個天劍宗首徒是怎麼當的。”
少年的背影孤冷而單薄,筆直地跪在那裡,俯身叩首道:“南行領罰。”
赫連雪站在後麵,默默打量他們父子倆,怎麼感覺這位戚宗主好像不太喜歡他兒子似的?
不過是輸了一場比試,哪怕罰戚南行去練劍抄劍譜或者麵壁思過呢,為什麼要讓他去人前罰跪?他兒子不要麵子的嗎?
戚南行卻依舊神色如常,仿佛早已經習慣了一樣,拱手道:“父親,我還有一事要稟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