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戚若雪含著眼淚,在門外跪下,“哥哥是因為被驚擾我的賊人打傷,肺腑受了很重的內傷,所以才會輸了比試……您可不可以不要再罰他?”
戚允直鬆開握住赫連雪的手,麵色尷尬又難看。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看也不看跪著的人,下令道:“來人,將她關入四省閣,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爹爹?”
戚若雪驚訝地瞪大眼睛,淚水撲簌簌滑落,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袍角,似乎還想再求情,卻被忽然間變得冷漠無情的父親封住口,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響。
兩名仙侍走上前,很快便將戚若雪帶走了。
一切恢複平靜之後,戚允直回身看著赫連雪,訕然道:“你……你彆生氣,我保證不會再讓他們出現在你麵前,絕對沒有下次。”
赫連雪默默看著他,心裡有些難過,有些酸楚,有些迷茫,卻沒有任何重逢的喜悅。
那個她日思夜想的背影,年年歲歲都許願想要見到的父親,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赫連雪終於理解了,為什麼阿娘從不肯提起她爹,從不告訴她任何消息。
原來是不想讓她失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下亂糟糟的心情,好歹也算了卻一樁心願,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她站起身,淡淡道:“你不必如此對待你的兒女,他們也是無辜的。”
“事情的經過,戚南行已經告訴你了。我之所以探查戚若雪的記憶,是因為看到她身上戴的那塊玉佩,和我在我娘的記憶裡看到我父親的玉佩一模一樣,我想知道她的玉佩是怎麼來的。”
“現在我已經見到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也就夠了。”她說著,彎下腰,鄭重行了一個拜禮,然後直起身道,“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戚允直頓時就慌了,連忙伸手阻攔:“彆、彆走!我……我想留你多住幾日,可以嗎?”
“不必了。”赫連雪移開視線,不再看他,“我不想打擾你和你的一切,我娘也不會允許我留在這裡,我不想讓她擔心。”
“我……其實我已經時日無多。”戚允直拉開他的袖子,露出的小臂上黑色血管像蛛網一般纏絡,顏色黑得像墨,似是中毒已深的樣子。
“這是中了雷鵬的雷擊之毒,無藥可解。你祖父也是因為這種毒,苟延殘喘了幾年,最終還是毒發而死……現在輪到我了。”
他放下袖子,目光殷切地看著赫連雪,懇求道:“你可不可以多留幾日,讓我也能為你做點什麼,哪怕給你任何一點點補償?這樣我心裡才能好過一點,到死那天,才能安心閉上眼。”
赫連雪滿心意外,怎麼都沒想到,她才剛找到的人,轉眼就快要死了?
阿娘知道嗎?
看著戚允直在她麵前佝僂著背,殷切哀求的樣子,哪裡還有一門宗主的威風和氣勢?
心頭壓抑難受,她怎麼都說不出口要走的話,隻好點點頭:“那我再留幾日。”
戚允直頓時喜出望外,連忙轉過頭去擦眼淚,連連說好。
之後不到半時辰,赫連雪的住處和一應事務都安排好了。
住處在風止斷崖,景色秀麗,靈氣充沛,山間屋宇都是仿的幽冥魔宮建製,連花園裡的草木、假山和魚池都仿佛一模一樣。
看那殿內陳設已有歲月的痕跡,也不知道建了有多久。
若是讓世人知道,堂堂仙門首宗的戚宗主竟在天劍宗後山上仿造了一座魔宮,還不知道會怎麼驚駭。
“這是你的玉佩,爹爹還給你。”戚允直拿出那塊半月形玉佩,珍而重之地交到赫連雪手中。
赫連雪握著那塊玉佩,感覺不是滋味,連忙又還給他:“你不是送給戚若雪了,我不能要。”
“這本來就是要給你的玉佩。”戚允直堅持要她收下,“她不過是……算了,不提也罷。”
冰涼的玉佩握在掌心,赫連雪心頭湧動起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她不由得想起她在阿娘記憶裡看到的那個背影,還有掛在他腰間的那塊半月形玉佩,此時就握在她手中。
她很舍不得,也很想收下,可她還是把玉佩放下了:“不行,我不能收,還是還給她吧。”
見她執意不肯,戚允直歎了口氣,也不再提。
“還有這個,你看。”他又提過來一個食盒,從裡麵端過來一盤剝好的龍鱗果,帶著些討好道,“我在後山種了幾棵龍鱗樹,每天都催注靈力,用雪水澆灌,可惜這裡的氣候與幽冥魔域不同,那些樹都長得不太好,隻結了這幾顆果子。你娘最喜歡吃龍鱗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看著他殷切期盼的目光,赫連雪拿起一顆龍鱗果,入口就覺得酸澀,比不上幽冥魔域的龍鱗果好吃。
可她還是忍著把果子吃完了,點點頭,說好吃。
“那你就多吃一點。”戚允直欣喜地將果盤放到桌上,又將她隨手翻看的幾本書卷依次整理好,擺放整齊,然後問她房間裡冷不冷,要不要再加一些暖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