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雪走上前,行了一禮:“小女不才,其實並非合歡宗門人,隻是行走江湖時假托的身份,還望真人恕罪。”
“假托的身份?”雲無疚驚訝不已,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陸清湄打量著赫連雪,麵色漸漸冷下來,滿是不悅道:“你既不是合歡宗門人,那究竟是什麼來曆?竟然打著合歡宗的旗號在外麵招搖撞騙?”
赫連雪感覺到她來意不善,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若說她哪個門派都不是,陸清湄他們肯定不會相信,不然憑她一個藉藉無名之人,怎麼可能在天劍宗“做客”?
可是她的魔族身份不能說,更不能再假托其他門派,否則隻怕會招惹出更多的麻煩。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戚允直緩步從容地從外麵走進來,一手負在身後,沉聲道:“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
這話一出,滿堂寂靜。
陸清湄驚訝地瞪大眼睛,雲無疚張口結舌,就連一直沉眉肅目的關有涯都抬起眼來,在赫連雪和戚允直之間來回打量。
柴良跟在戚允直身後,一隻腳剛跨進會客廳門口,聞言抖動著嘴角,僵在那裡不敢動了。
赫連雪也沒想到,戚允直竟然就那麼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也罷,正好替她解圍了。
直到她對上戚南行的眼睛。
漆黑而幽深,森冷而凜冽,有種猜測終被證實的失望和黯然,還有種隱而不發的震驚和怒意。
不過他很快便移開視線,薄削的唇緊抿著,俊挺的眉峰蹙成一團。
戚允直走上台階,目光沉沉掃了戚南行一眼:“你在這裡乾什麼,不是讓你罰跪?”
修長的指骨緊攥成拳,戚南行垂下眼簾,沉默地低頭行禮,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戚宗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陸清湄滿臉不解和懷疑,冷聲質問,“令郎犯了什麼錯,竟然要罰跪?令嬡不是霽英仙子嗎,什麼時候改姓司徒了?”
戚允直不緊不慢地走到廳堂正中主位坐下,淡聲道:“這是戚某的家事,就不勞煩玄素真人操心了。真人若是有閒,不妨多祭奠一下謝公子。”
沒想到碰了個軟釘子,還被戳中自己的痛處,陸清湄不免惱怒起來,正要發作,旁邊的關有涯連忙攔住她,上前一步拱手道:“戚宗主有所不知,玄素真人此來正是為了謝淮的事,難免有些心急。”
戚允直卻是不急,端起黃長老送上的茶盞,慢慢掠著茶沫,一邊問:“出了什麼事?”
關有涯是個頭腦清楚的,說話也有條理:“殺害謝淮的花蛇八成是妖族派來的,不知他們在圖謀什麼,我們屢次審問都不得而知。於是便做下圈套,想引誘那花蛇的同夥來救它。前天夜裡,果然有人來,隻是沒想到拿住的是個女子。她不承認是花蛇的同夥,自稱是合歡宗門人,來找她師妹。我們正想再審問一下,不料那花蛇卻突然掙脫牢籠,卷住那女子逃跑了。”
“什麼?”赫連雪驚了一跳,連忙問,“你說的那位女子,可是鼻尖上有一顆小黑痣?”
“正是。”關有涯又道,“謝淮無故被害,豈能由那花蛇逃走?我們想抓住它,卻找不到它的絲毫蹤跡,所以便想追蹤那女子。她既是合歡宗門人,身上必然有鈴鐺,隻是不知她究竟是合歡宗哪一支,要用哪支母鈴才能感應到她。所以我們便趕來天劍宗尋你,想向你問清她的支係。”
“隻是沒想到,司徒姑娘你竟然並非合歡宗門人。”關有涯眉頭緊鎖,疑問道,“那女子自稱馬蘇,說是你師姐,她說的可是真話?”
赫連雪剛想說“是”,卻又想起她剛剛跟玄素真人坦白她並非合歡宗門人,原來他們先前不提烏蘇被花蛇卷走的事,是為了試探她?
“我的確認識她,且與她交好,隻是並非師姐妹。”赫連雪瞎編道,“隻是在路上偶然遇到,與她投緣,她便招攬我投奔合歡宗門下,當她的師妹。我答應她,等試劍大會結束之後就跟她去合歡宗,隻是沒想到後來出了這麼多意外。”
“那你可見過她的鈴鐺?知不知道她究竟是合歡宗哪一支?”玄素真人陸清湄似信非信地看著她,“本座問過門下內外,都說沒有馬蘇這號人,你確定她沒說假話?”
“馬蘇可能不是她的真名,我沒見過她的鈴鐺,大概是藏在袖子裡。”赫連雪滿心焦急,連忙道,“不過她人很好,我一定要去救她,你們要怎麼做?我和你們一起去!”
戚允直不知何時站起身,走到她旁邊,按了按她的肩膀:“你彆急,這事我來處理。”
他說著,又看向陸清湄和關有涯,沉聲道:“二位所說之事,我既已知曉就不會置身事外,稍待我將門派事務處理下,隨後就同你們去妖族。”
陸清湄頓時麵露喜色,連忙向他行禮道謝。
等她和關有涯、雲無疚出去之後,赫連雪再掩飾不住焦急之色,連忙道:“那女子真的是我的人,我必須救她出來,你帶我一起去吧!”
“她叫烏蘇,是魔域的三護法,我知道。”戚允直拍拍她的肩,寬慰道,“這次的事,隻怕沒那麼簡單。妖族危險重重,你不能去,儘管放心在這裡等著,爹爹一定把人給你帶回來。”
赫連雪自知修為淺薄,不該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送死,隻是心中憂慮:“那我還是回魔域吧,讓阿娘派人去救烏蘇!而且我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我阿娘肯定很擔心!”
戚允直目光微顫,語氣低緩道:“你現在回去,我不好交代,隻怕你娘會生氣……給我三天時間,我把烏蘇帶回來。三日後,我送你回魔域。”
赫連雪想了想,最終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