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赫連雪許多日子沒見赫連瑤青了,想念得不得了,一下飛撲過去,紮進阿娘懷裡,緊緊抱著她不撒手。
赫連瑤青原本是一臉的嚴肅和冷厲,似乎想狠狠責罵她一頓。可是女兒一下飛撲過來,這樣依賴地黏著她,那攢了一肚子的火氣,頓時就發作不起來了。
“你站好,像什麼樣子!”
她抬手將赫連雪推開,上下仔細打量著,見其衣裙乾淨整潔,臉蛋依舊嫩白瑩潤,不像受了委屈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隻是麵上卻依舊嚴厲道:“你這些日子去哪了?烏蘇是怎麼回事?知不知道孤有多擔心!魔域上下都急瘋了,你二師父出去尋你們,至今未歸!你耍脾氣也該有個度,竟敢這般肆意妄為,一個多月都不回家?!”
“我錯了,阿娘……”赫連雪也知道自己很不對,低著頭乖巧認錯,可憐兮兮道,“我聽說試劍大會很熱鬨,就想去看看,結果害得烏蘇被蛇妖抓走,還中了毒,阿娘你快救救她!”
赫連瑤青戳戳她的腦門,冷哼道:“烏蘇沒事,休養一陣就好了。你倒是給孤說說,這些日子去哪了?你二師父怎麼一直感應不到你?”
魔域的四位護法,除了三護法烏蘇,其他三位都是赫連雪的師父。
大護法羅傷教她讀書習字、治事理政的課業;二護法翎牙子教她術法和劍法,可是總被她氣得頭疼;四護法鬆臼教她草藥靈植和魔獸,以及魔域本地的人情風物,不過她最愛聽的還是四師父講魔域外麵的八卦。
赫連雪不敢提天劍宗,也不敢說她去找戚允直的事,怕阿娘會生氣。
她用眼神向跟在赫連瑤青身後的大師父和四師父求助,一邊道:“我就是擔心烏蘇姐姐,想去妖族那邊救她,但是又怕打不過那些妖怪,所以就在外麵轉了一些時日。可能二師父離我太遠了,所以感應不到。”
她說著,又拉起赫連瑤青的袖子來回搖晃,鼓著腮幫子賣可憐:“我真的不是有意出走這麼久,隻是沒找到烏蘇的下落,我也不敢回來。”
四師父鬆臼最是寵她,連忙幫她說和:“帝姬已經安全回來,君上也就彆再生氣了。這次有驚無險,也算是一種曆練,帝姬謹記在心,下次可千萬彆再亂跑了。”
赫連雪連忙應聲稱是,一副虛心聽話的模樣,感激地衝四師父一笑。
鬆臼長著一頭烏黑的卷發,連額前兩邊的劉海也是卷卷的,雖然相貌不算出眾,但是年輕英氣。他身為魔域最有威嚴和權柄之一的四護法,性格卻十分開朗,平易近人,赫連雪最喜歡他這位愛聊各種新奇八卦的四師父。
大師父羅傷獨眼獨臂,身量不高,形容枯瘦,麵色陰鬱,一頭長辮梳在腦後紮成一束,發箍是一塊森白的骷髏頭,任何人被他那隻獨眼盯上,都會忍不住心驚膽戰,周身發毛。
他平時總是不苟言笑的樣子,麵色嚴肅地詢問:“你們後來是怎麼脫險的?帝姬把烏蘇救出來的?”
赫連雪看了看他,有些心虛道:“有幾個仙門宗派去那裡捉妖,妖族那邊亂了起來,是一位好心人幫忙,趁亂將烏蘇帶了出來。”
赫連瑤青的眉心越皺越緊,嗬斥道:“妖族亂成那樣,你竟然不趕緊回來稟報,竟然一個人在那裡逗留那麼多時日?什麼好心人你也敢信?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看到阿娘發火了,赫連雪心中害怕,正不知該如何回答,腳下大地忽然劇烈搖動不停,伴隨著雷鳴電閃之聲轟然作響,整個魔域的結界都仿佛震顫起來。
四護法鬆臼臉色驟變,急聲道:“不好!有人衝破了結界!”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銀灰色身影便閃現在陰翳的山林之中。
“什麼人?竟然膽敢擅闖魔域!”
大護法羅傷單手拔出森冷寒刀,和四護法鬆臼一左一右,護衛在赫連瑤青和赫連雪身前,同時召喚出十餘頭魔獸蜂擁而上,轉瞬便將那個銀灰色身影包圍了。
一切都僅僅發生在眨眼間,所以在赫連雪看清那個人影竟然是戚允直時,驚得臉都白了。
他是怎麼進來的?
幽山密林中有那麼多瘴氣沼澤,還有很多狙殺的陣法和堅不可摧的結界,他究竟是怎麼闖進來的?
赫連雪心跳急快,有些不敢去想,除了跟蹤她,還能有什麼彆的辦法。
難道他堅持要送她回來,就是為了跟蹤她,闖進魔域?
漆黑狹長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赫連瑤青,仿佛當其他一切都不存在一樣,戚允直叫了一聲:“阿青。”
四周蹲伏的魔獸體型巨大,目光凶惡,口涎低垂,咆哮不止,似乎隻待一聲令下就會撲上去將他撕成碎片……可他卻依舊淡然自若地站在那裡,沒有絲毫畏懼。
赫連瑤青在初始的驚訝過後,很快便鎮定下來,冷著臉沉聲問:“戚允直,你來這裡乾什麼?”
“十六年了……”戚允直目光幽深,神色隱含著激動,顫聲道,“我終於見到你了。”
赫連雪站在後麵,焦心不已,他就算想見阿娘,也不該這麼擅自闖入魔域啊!這樣阿娘肯定會生氣的!
果然,隻聽赫連瑤青冷聲道:“殺了他!擅闖魔域者死!”
赫連雪驚得臉色煞白,連忙高聲大喊:“不要!”
可是羅傷和鬆臼已經出手了,成千上萬根黢黑尖銳的荊棘從地麵鑽出,每一根尖刺都是殺人的利器,像靈活的蛇頸一般迅疾向戚允直攻去。
戚允直依舊神色鎮定,抬起雙手虛合在身前,刹那間風雲變幻。那些包圍他的魔獸全都畏懼發抖,一眨眼便逃竄離開,萬千荊棘齊齊折斷,甚至羅傷和鬆臼也被定立在當場,動不了了。
“戚允直,你好大的膽子!”赫連瑤青抬手一揮,魔劍紫淵出現在她手中,裹挾著摧天裂地的威力,怒向戚允直劈去。
不想,戚允直不閃也不躲,一絲反抗也無,就那麼站在那裡迎頭承受。
長長的柳眉倒豎而起,赫連瑤青緊咬著牙根,最終還是劍勢稍偏,紫淵劈到旁邊巨石上,刹那間便將那塊巨石削去大半。
“你怎麼不出手?”她擰眉質問戚允直。
戚允直滿是眷戀地看著她,連眨一下眼都不舍,溫聲道:“我的劍,永遠不會指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