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經裡說，一彈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滅[1]。凶惡之人死去，或許能為善良正義帶來重生的希望。

槍響的一刹那，唐小虎已不抱有生的希望。

他仿佛能看到子彈螺旋射出的軌跡，聽見彈頭刺穿空氣的聲音，急速且暗含殺機。

千鈞一發之際，他忽然想起安欣說過的話，隻要你想，一切都不晚。

下一秒他側身後撤，那枚本來要射入心臟的子/彈，火燎般擦過胸骨，從他左側肋間穿透。

一瞬間劇痛襲來，唐小虎飛速躲到卡車後麵，右手反握鋒利的匕首，刀身淬出刺眼的冷光。

他要做好將敵人一劍封喉的準備。又聽到一聲槍響，他上半身不受控地痙攣，濃稠的血液浸透襯衫滴在地上，開出淒絕豔麗的曼珠沙華。

恍惚間聽到警鈴聲，安欣來了。

緊接著他感到呼吸困難，痛感侵入四肢百骸，大腦逐漸失去意識，血跡從耳邊鼻間蜿蜒流出。

但他記得答應瑤瑤的事，微弱的求生意識將他拉回現實，用外衣按壓止血，眼前的最後一幕是黃瑤在哭，然後被急救車送進醫院。

*

兩天前，黃瑤說高考完有事找他。很平常的字句，他卻感到一陣心悸，這種感覺讓他想起當年的星空。

隱約猜到她要說什麼，緊張、期待、欣喜，種種情緒如潮水翻湧又下落，最後隻有深深的恐懼。

沉重的罪惡感將他籠罩，他自我欺騙，或許隻是想要十八歲生日禮物。

絞儘腦汁也沒想好買什麼，這時手下人打來電話，他麵色一僵，即刻驅車去白金瀚。

走廊最後一間辦公室內，唐小虎正抓著一人的頭發，他眼神陰森狠厲，一字一頓地問：“最後一遍，是誰，讓你把東西帶進來的？”

那人跪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臉腫，衣服上沾滿血汙，但他仍然矢口否認。

唐小虎像看見傻子一樣笑起來，他轉頭拿起桌上的密封袋，晃了晃裡麵的白色晶體粉末，蹲下來盯著他：“不知道是吧？那我去問問你女兒。”

他無視那人的掙紮哀求，十分認真地繼續說：“幼兒園也快放學了，正好把她接過來，讓她替你想想，怎麼樣？”

那人趴在地上抓著他褲腳，一邊磕頭一邊痛哭：“虎哥！我錯了虎哥！求你不要搞我女兒！求求你了虎哥！”

“我沒說要搞你女兒啊，我就是請她來喝杯茶，看看你。”

眼看一群打手開門出去，那人急忙大聲吼道：“我說！我說！”

唐小虎聞言站起來，讓手下關門守在外麵。隨後他得知，那人是上個月來的白金瀚，名叫阿軍。

因阿軍隻負責打掃衛生，經理沒當回事兒。東西是阿軍朋友給的，說隻要悄悄放在白金瀚的包間裡就行，事成之後給他五千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