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的秋天總是來的很晚,初秋總是燥熱難忍。深秋,溫度才降下來。
晚上11點。
“顧哥,今個兒這麼早就走嗎?”成頌一邊調著酒,一邊對倚在櫃台邊的男人說道。
成頌是這家酒吧的調酒師,二十來歲,身高一米八左右,模樣端正,稱得上一聲“帥哥”。但是跟這櫃台前的男人一比,頓時就被壓得黯淡無光。
“顧哥”轉過身來,骨節分明的食指屈起,敲了敲桌麵。
成頌抬起眼來。
眼前的男人身高將近一米九,身材頎長,皮膚白皙。黑色的短發未經打理,淩亂的碎發搭在額上,劍眉斜飛,往下,丹鳳眼危險而迷人,極具侵略感,長鼻高挺,薄唇平直,下顎線清晰,神色總是平淡無波。
明明是深秋,他卻隻穿了一件灰襯衫,配著一條黑色西裝褲,顯得人格外修長挺拔。
成頌看了一眼便平靜地移開了目光,表麵看著是在專心調酒,實際上內心複雜極了。
成頌心中嚎叫道:“還好我夠直,不然老板總有一天會把我帥彎。顧哥要是進娛樂圈,就算做個花瓶,光靠臉也能飛黃騰達。”
男人沒管成頌內心的狂嚎亂舞,淡淡開口:“現在人不多,去跟其他人說一聲,明天給你們放個假,後天晚上八點再來。”
成頌倏地抬起頭來,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好嘞顧哥。”
“顧哥”將椅子上的黑色西裝外套撈起,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成頌看了看他離開的方向,撓了撓下巴。
據他所知,“顧哥”名為顧弦知,是個老總的兒子,二十五歲,家世長相都極其優越,就是脾氣有點不好,整天臭著一張臉。在五年前開了這家“傾耳”酒吧,每周六晚上都會來這,待到淩晨近兩點才回去。
不過成頌覺得他脾氣不好這事似乎是另有隱情。
事情是這樣的。
曾經有幾個顧弦知的同學來這玩,喝醉了酒就開始大喊大叫,什麼話都說。
成頌對其中一個矮個子的男人印象最深。他曾聽那個男人哭嚎著說:“顧哥你怎麼現在一天都沒個笑臉了,你以前的脾氣可是所有人裡最好的一個啊——”
另一個膚色稍黑的男人大笑了兩聲,道:“洪思華你可拉倒吧,你以前可沒少挨他的罵。”
洪思華捶了下桌子,皺眉道:“哪有,我挨罵是我活該,你是沒看到他對容——”
話還沒說完,洪思華的嘴就被一隻手捂住了。
幾人聽到“容”這個字,都不約而同地噤了聲,望向坐在角落裡的故事主人公之一——顧弦知。
他的神色沒什麼變化,撫著一隻酒杯,食指敲擊著杯沿,似是一點也沒有被他們的話影響到,甚至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視線後,他還泰然自若地開口道:“看我做什麼,繼續喝啊,這頓我請。”
幾人又默默地把視線移開,誰也沒說話。
洪思華見此情景,瞪大了眼,突然發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用眼神示意沙文州將手移開,表示自己知道了。
沙文州也是奇了,竟然懂洪思華的意思,將手移開了。
成頌那時恰好離的近一些,將他們的對話內容聽了個七七八八。他猜測,老板“性情大變”肯定和那個“容”什麼的有關,沒準還是情傷。
一想到這老板這麼優秀的人居然也會受情傷,成頌內心百感交集,歎了口氣。他收拾了下桌麵,去通知其他夥計“明天放假”這一好消息了。
淩晨一點。
顧弦知靠在床頭看著手機,心情遲遲不能平複。
手機界麵顯示的是備注為“沙文州”的聊天對話框。
[17:55]
沙文州:【星期天同學聚會,晚上七點到新尊KTV,記得到啊。】
顧弦知:【不去。】
沙文州:【這麼多年了,大家天南海北的,這次好不容易能湊齊一大半,來玩玩唄。】
顧弦知:【哦,不想去。】
沙文州:【信我,你這次不去會後悔一輩子的。】
顧弦知:【行,我倒要看看,什麼值得我後悔一輩子。】
[18:00]
沙文州:【那什麼……】
顧弦知:【想說什麼就說。】
沙文州:【聽說,我也就是聽說啊,容洱回來了,明天他好像也會去。】
接著便沒了下文。
顧弦知把手機扔開,一隻手覆上眼睛,心中隻覺無限迷茫。
七年。
他原以為,七年會很長。
但現在想來,似乎也沒那麼難熬。
但他呢?
那人又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