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處 我祝馮先生,長命百歲!(1 / 2)

見春 你看那裡有小白菜 5710 字 11個月前

馮永年不是坐以待斃任人宰割的性子,他雖然嘴上答應,待他冷靜下來就想著回擊。

那師爺給他的藥相較之前那種用在他身上的大有不同,不僅能屏蔽五感,起效的速度也奇快,甚至根本不用下在人的飲食裡,隻需要倒在手巾上捂住人的口鼻,片刻時間就可以讓人失去意識。

馮永年剛剛用這樣的方式解決的時候心裡還有些害怕,過不了兩天就麻木了。其間他也不是沒有提出過要見一見自己的妻兒,都被那師爺拒絕了。有一次馮永年逼得太狠,那師爺居然拿來了他妻子的一縷頭發,馮永年立刻沒了聲音。

眼見距離那規定的期限越來越近,風頭也越來越緊,就在馮永年惶惶不可終日之時,那師爺遞了信息,叫他和一隊人同行去京城。馮永年被安排在一隊車馬中,再次被蒙上了眼睛,等再次睜眼時,他已經站在京城的街道上了。馮永年看了看周圍,沒走幾步就被一個蒙麵人拽住,他剛要掙紮,就聽那人聲音尖細:“按我說的做,事成之後我家大人必有重謝。”

事關妻兒,馮永年不敢再耽誤,跟著那人走街串巷繞進了一個巷子口,那人交待了兩句給了他麵紗和刀便自行離去。馮永年打量了一下那刀具,知道當街誅殺朝廷命官是株連九族的罪,心想著若那人真的言出必行,想必還有辦法保住自己家人的性命。

就在這個當口,巷子的另外一邊也出現了一個和他著裝相似的人,沒等馮永年上去寒暄,那人便衝他打了個手勢,目標便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馮永年心一橫就衝了出去。

奈何對方的反應速度比他想的還快,赤手空拳也逼得他手無招架之力,他雖拚命將人中傷,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還是讓人逃脫了。馮永年心知這回怕是真的完了,卻見街上來來往往許多官兵搜查,他原本以為那些人是來追他的,然而見那些人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衝過去,頗為驚異。

馮永年原本想就這樣逃了算了,可是想到妻兒又放不下,便又輾轉回了渝州。事已至此,馮永年不敢寄希望於自己把人捅死,隻怕還打草驚蛇了,想著這回已經是到了絕境,可又想到那日氣勢洶洶來找他的老黃,那樣的人都尚且有如此的勇氣,何況是他,便有了孤注一擲破釜沉舟的勇氣,約了那師爺在赤霞山見麵。

待他去時,那師爺已經到了,見此時的馮永年已經不似往常,目光中從前那份淡定自若已經回到了他眼裡,便不自覺的收斂了笑意,馮永年將他的變化看在眼裡,也不欲兜圈子:

“郭師爺,你到底要這麼多女孩做什麼?”

對方像是沒想到他這麼問,頗感意外:“馮先生,你怎麼敢問這樣的問題?”

“我從前顧慮太多,是以瞻前顧後,如今拜郭師爺所賜,已經一無所有,還有什麼是我不能豁出的?”

“我早說過,我家大人無意與馮先生為難,”對方隨即又想了想,“橫豎還差八個女孩兒,馮先生隻要交了人,自然就可帶著家人遠走高飛。”

那人看了一眼馮永年,眼神輕蔑:“我勸馮先生不要打什麼歪主意,如今離坦途隻有一步之遙,切莫節外生枝。”

“還有那藥,省著點,用完了可就要馮先生自己想辦法了……”對方像是不願再與他多說,隻輕飄飄地留了這樣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馮永年再天真,也知道自己若是真把這八個女孩子找來,這人也不會按照他所說讓他帶著家人遠走高飛,隻要交了人他必然會被滅口。

普通人若被逼到這個份上,隻怕也就忍了。可馮永年原本就是過得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被人逼到此處,心裡仍是想著如何為自己博取有利的籌碼,他既然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便想著如何為自己的妻兒博取生機。

他心知和這師爺再談也是無用,可若是拖延著不交人,對方也不會被威脅,還是一樣會讓自己的妻兒落入險境。若是自己去救,他又不知妻兒身在何處,若是托人打聽,他身邊那些酒肉朋友又有哪個肯為了他得罪府尊,反而打草驚蛇。四處都是絕路,馮永年煩躁的挽了挽袖子,忽覺哪裡不對,他一看才發現自己右手的袖扣少了一顆。

自京城回來他還沒有換過衣服,原本隻是以為小事一件,可馮永年仔細回想起那天的細節,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白日裡馮永年裝作無視照常將得了手的女子帶進赤霞山與那師爺接頭,夜間便喬裝改扮黑衣夜行潛入渝州府衙打探。隨著渝州府衙的戒備越來越森嚴,馮永年就越來越確定自己能等到他想等的人。他先是裝作山上的獵戶和樵夫跟蹤了幾日那些進赤霞山搜查的官兵,根據對方的行動判斷出被他捅傷的人還活著,又裝作深夜進城尋住處的旅客挨個驛站去詢問,終於讓他得知了沈崢和呂含的身份和住處。

呂含聽他描述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按照馮永年的講法,這事兒比他想象的嚴重多了,他原本以為自己是過來剿匪的,萬萬沒想到自己成了查案的。馮永年的話他不敢全信,卻也不敢不信,一時間思緒紛亂。

呂含有拿起茶水灌了兩口,裝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看著馮永年:“故事我已經聽完了,馮先生請回吧。”

馮永年不接招,“我深夜前來,不是為了給呂大人將故事說評書的?”

“你既不是來要扣子又不是來說書,那你是乾什麼的?”呂含側過頭,目光如炬。

“小人來此,其一是為了狀告渝州府府尊葛無因和師爺郭承,販賣良女草菅人命。”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呂含麵色凝了凝,作勢端起茶水喝了兩口,“馮先生,葛無因是朝廷命官,這樣的事除了進京敲登聞鼓去天子麵前狀告,告訴彆人是沒有用的”,他看著馮永年搖了搖頭,麵帶惋惜:“我可不敢幫你……”

“您敢的。”

馮永年麵色篤定,抬起頭衝著他身後的方向努了努脖子,“沈侯爺也敢的……”

提起這個呂含就來氣,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馮永年:“沈侯爺差點被你捅死,這會兒就是他想也不行了,馮先生也隻能和我廢話了。”

“既然沒死,那便無妨。”馮永年麵色輕鬆,甚至還衝呂含笑了笑:“我雖不知沈侯爺如何行事,但看呂大人飛黃騰達,想必他也不會事事親曆親為。呂大人與其和我分辨沈侯爺的現狀,不如想想沈侯爺的未來,若此事不了,天子麵前,呂大人該如何分辨?”

啊呸,呂含平生最恨被人威脅,這會兒見馮永年如此不要臉已是氣急,可馮永年如今尚且氣定神閒,他若是麵上露了便落了下風,隻好在心裡默默啐了一口,伸出手去提壺給自己倒茶。

“馮先生真是長了張好嘴,實在是做買賣的好材料啊。”

“呂大人過獎了”,馮永年聽他諷刺也不生氣,反而順著他的話一路說下去,“這便是我今日來的第二件事。”

“你想和我做生意?”

“自然是”。見呂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像是聽見了什麼一樣,馮永年麵色依舊沉著:“大人是貴人是聖人,可我本身就是個生意人,生意人不談生意,談什麼?”

呂含其實心內已經猜到馮永年想談什麼,可就這馮永年的一麵之詞,他也不敢妄下判斷,隻能再次拿起茶杯擋了擋臉。

馮永年見他不答也不出言催促,隻是慢慢提醒道:“我既然深夜前來,大人足見我誠意,若是大人驗證後還以為我是胡言亂語,再將我交於葛府尊和郭師爺也不遲。”

呂含麵色變了變,忽轉話頭:“你想讓我保你妻兒周全?”

馮永年一怔,他原以為呂含還要想一想,或者另外扯開話題與他周旋,倒不想呂含直接點中他心事,馮永年猝不及防,便生猶豫:“是……”

“馮先生,我做不到。”呂含語帶悲憫:“且不說你刺殺侯爺一事,但就你手上過得幾十個女孩的性命,也不可能不累及家人。若她們還僥幸活著,你家人也得充軍流放,若是沒了,你家人也勢必要去黃泉之下陪葬的。你找我談生意,是不值當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