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斯內普伸手指了指牆上的字,“是什麼意思?”
棠海麵無表情地上前將那幅寫著“智者不如愛河,建設美麗中國”的卷軸取了下來,快速收起塞進了一旁的抽屜裡,動作一氣嗬成,實則內心已經在尖叫呐喊了。
救命!竟然忘記了把這幅字藏起來,她簡直想給自己那莫名抽風的記憶力一巴掌。
“沒什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反正斯內普也看不懂中文,仗著語言不通,棠海臉不紅心不跳地撒了謊。
“明明是十二個字。”
“哦,是嘛。”竟然還不好騙,被當場拆穿的棠海此刻倒是也無所謂了,反正大家都有秘密,不如就此說清楚,免得日後費勁掰扯。
許是雲層隨風飄過,遮掩住了原本輕柔盈亮的月色,房間裡忽地暗了下來。
棠海抬手抽出發簪隨意地扔擲在床上,刻著神秘暗紋的梨木細杆隨著咚的一聲悶響壓陷進柔軟蓬鬆的絨被裡。那頭海藻般烏黑飄逸的及腰長發就那樣輕盈地散落開來,帶著微微的卷曲弧度籠罩在肩頭。
她朝他一步步走過來,光潔凸出的鎖骨線條在微敞的襯衫領口處隨著光影若隱若現,黑眸幽暗晦澀的視線赤裸裸地固定在斯內普身上,仿佛他是什麼即將入口的美味獵物。
斯內普想退,但身後的床就是那麼適時的絆住了他的腿窩,在棠海極具壓迫性的目光中整個人向後仰倒在了床榻上。他下意識用臂肘後撤去支撐上半身,陰影驟然傾覆,光滑的西裝麵料沒什麼阻力地壓著大腿跨坐上來。指節分明的手使壞似的攏上胸前的襯衫口袋,帶著微微的擠壓感一寸寸上移,然後輕巧地拎起那隻銀質懷表。夜色無限放大了感官,金屬質地的冰涼表鏈有意無意地滑過喉結,刺激得皮膚微微戰栗。耳側是淺淺的溫熱氣息,垂落的發絲搔過臉頰,留下一片酥麻電流的癢意。還未等他從這浸沒的溫柔鄉中反應過來,隨著一聲悶哼,領帶突然被人粗暴地扯開,束縛得脖頸為了喘息不得已朝她靠近,連帶著精瘦有力的腰身也被迫向上拱起。
如魅魔般蠱惑人心的嗓音潺潺流入耳畔。
“斯內普先生,連求婚都沒有就敢說我是你未婚妻,我平日裡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晚風吹走了遮月雲,銀白色的光輝透過沒有紗簾阻擋的玻璃窗揮灑進房間。折騰完已是後半夜,棠海坐靠在床頭,一手輕攬著身側已經陷入熟睡的男人。視線停留在不知何時被弄上了褶皺的真絲被單上,在月光下映射成層層疊疊縱橫交錯的陰影。
在這世上,棠海從來都是孤身一人,直到遇見了同樣形單影隻的斯內普。她知道對方在顧慮什麼,可自己還沒有做好揭開傷疤的心理準備,畢竟那也不是什麼值得人知道的故事。上輩子太苦了,搜尋遍滿地的玻璃渣滓也找不出半顆糖果碎片的那種。從出生到死亡幾十年間積攢的痛苦和絕望經曆就如同被人用手掌牢牢攥緊的心臟,揉圓搓扁,在迸裂四濺出腥稠血汁後丟棄進肮臟殘破的垃圾桶中。但她仍舊希望自己能給予斯內普足夠的安全感,雖然她也曾被家庭拋棄被傷得支離破碎,雖然她也會在心底滋生著懟天懟地的陰暗怨氣,但她仍嘗試著努力在這個新世界裡尋找著自己的定位和認同感,她仍嘗試著努力粘貼還原心裡那麵碎得七零八落的鏡子。
曾經的她沒有希望,可現在,斯內普就是她的希望。
是她努力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