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了,晚宴要開始了。”他故意將一個小本子放在棠海臉上。
“什麼呀?”被人戳弄醒的棠海語氣有些懨懶,她抬手將臉上的東西拿下來,半眯著的眼睛在看清手中的東西後突然睜得老大,“我去,你什麼時候辦的簽證?”
“前段時間。”
“你自己去的?”棠海猛地坐起身,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嗯,今天去倫敦正好取回來,”斯內普揉了揉棠海的腦袋,“你已經快一年沒回國了,這次我陪你一起回去。”
沒有人比斯內普更清楚棠海有多想家,中秋中元,清明端午,每逢過節的時候棠海就興致缺缺地跑去頂樓喝酒。這一年為了最終的計劃能夠順利完成,她從未有一刻鬆懈。如今一切都已結束,斯內普隻希望棠海能好好放鬆一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暑假有整整兩個月哎,我們可以好好規劃一下,多去一些地方……”回城堡的路上,棠海一直在興奮地念叨,“先回北京,然後去天津,唉可惜這個季節海棠花沒有開,不過我們可以明年春天再去看……”
斯內普的思緒也隨著棠海的話語而飄遠,她曾說他的中文發音比其他人都好。
“海·棠。”一種相思之花,她曾經向他展示過用毛筆完成的畫作,簇簇花團壓彎枝頭,盛開在紅磚綠瓦的宮牆間,掩不住綠葉點點,美的不可方物,像她一樣。
“上海的話現在應該是剛準備建設浦東……廣東……現在還沒開始南巡呢,不過我可以帶你回山東,濟南的泉煙清威的海,還有三孔……但是這個時候會不會太熱了,要不還是去東北吧……”
棠海就這樣一邊掰著手指頭數一邊跟斯內普回到了地窖,“……雲貴川也不錯,而且那邊還涼快,怎麼樣?”
她一臉興奮地看著對方繞到書桌後拉開了一扇上鎖的抽屜,將裡麵塞得滿滿的幾摞明信片搬出來擺在了桌麵上。
“就從這些地方開始吧。”斯內普說。
棠海伸手拿起最上麵的幾張翻閱著,發現這些全部都是她當初在國內遊山玩水時拍照寄給他的,快十年了,那些照片依然保存完好沒有褪色,“原來你還留著呢。”
斯內普雙手撐在桌麵上,俯身直視她的眼睛用低沉地嗓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去過的地方,我都想去看看。”
棠海和斯內普走進禮堂的時候,晚宴早已開始。隻不過今天的禮堂布置更像是個慶祝派對,禮堂牆壁上布滿了閃閃發亮的裝飾品,天花板上是星光燦爛的夜空,飄揚著四個學院各自的旗幟。四張長桌消失,取而代之的一整個圓弧形酒桌包圍起來的舞池,其上點著無數橙黃色的小燈籠。
教師席被改成了樂隊演奏席,弗裡維教授站在一堆疊放得歪扭七八的書上指揮著節奏。
棠海一眼就瞧見了哈利那毫不掩飾直直投射過來的目光。怎麼一年級也能來參加了?棠海內心嘀咕著,拉著斯內普來到桌旁取了杯雞尾酒喝了一口。
好吧,敢情是無酒精飲料,她撇了撇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嘿,跳舞不?”鄧布利多依舊穿著他那身灰袍子像一隻螞蚱似的蹦躂到他們身邊。
“你這能算是慶功宴?連酒都沒有。”
“哎彆走啊,我這兒有。”鄧布利多拉著倆人神神秘秘地往教師席旁邊的桌子上指了指,那邊的幾位教授臉頰都紅撲撲的。
“不愧是你啊老鄧頭。”棠海一臉興奮地拉著斯內普衝了過去。
“你在看什麼?”抱著一盤奶油鬆餅回到哈利身邊的羅恩問道。
哈利的視線始終追隨著那倆人。雖然斯內普依舊是一身非常容易隱匿於人群中的黑西裝,不過一貫中式穿搭的棠教授卻十分好找。上身一件月牙白的真絲提花飛機袖短衫,黑色馬麵裙上繡著波瀾壯闊的千裡江山圖,外加一個簡單的高盤發襯得整個人格外高潔素雅。
“我還是很難接受棠教授和斯內普教授是好人這件事。”
“還琢磨這事兒呢?”羅恩將手裡的盤子放到桌麵上,“鄧布利多教授不是也已經跟你解釋了嘛?”
“但是你不覺得他們倆真的很配嘛?”不知何時從背後冒出來的赫敏正雙手捧腮一臉星星眼地望著兩位教授的背影,“我以後也要成為棠教授那樣的人。”
“得了吧,不如先將你的門牙收一收。”
“馬爾福,有本事來決鬥啊!”羅恩跳了起來,伸手去掏口袋裡的魔杖。
“切,本少爺才懶得跟你們計較。”鉑金發色的少年梳著油光鋥亮的大背頭,輕蔑了瞥了三人組一眼。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刻,禮堂裡的音樂突然變了曲調風格。
悅耳靈透的箏弦聲伴著深沉醇厚的大提琴音重複著抓耳的前奏徐徐響起,動如清脆山泉珠玉碎,靜如悠揚清風滌心靈。水滴灑落的的顆粒感穿插進綿延不斷的柔和線條,悠揚婉轉。
人潮褪去,隻剩舞池中央相擁環抱著的一對男女,沒有什麼技巧地配合著音律節奏踏著舞步旋轉。大概就是那種東西方美學的碰撞感,在高潮來臨時,沿著曲調訴說愛情。時空在碰撞,一邊如流沙般催促,一邊又如石擋拚命挽留,卻怎麼也按不下暫停鍵。兩種來自不同國度的樂器聲音互相調和著,大提琴濃烈深厚的纏綿繾綣,古箏細水長流的躍動鬆弛,音線交織,最終在鮮明對比中和諧共鳴。
一曲終止,他們在舞池中央接吻,收尾的箏聲琴音漸緩,像是在命運的轉折點上撥弄時間線,將漫天灑落下來的細碎燈光迷離成淒美震撼的宿命感。
棠海一手牽著斯內普一手拎著裙角在掌聲中回到座位上,她的麵色微紅,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暢快淋漓地追逐與奔跑。
情緒還未緩落,驚喜突然登場。頭頂的燈球散發出繽紛奪目的光,在整個禮堂大廳裡絢爛閃耀著。如今已名聲大噪的古怪姐妹樂隊閃現在舞台中央,電吉他聲響起,學生們狂熱地一頭衝進舞池開始享受音樂肆意搖擺。
斯內普隻是中途出去了一趟,回來就發現棠海瘋了。
啊不,確切地說是棠海和鄧布利多一起瘋了。
他驟一推開門,就看到棠海腳踩桌子頭頂燈球對著麥克風大喊。
“烏!蒙!山!連!著!山!外!山! 月!光!灑!下!了!響!水!灘!”
斯內普默默關上了門,直覺自己打開的方式不對,他深吸一口氣冷靜了片刻重新推開門,結果這次看到了同樣腳踩桌子頭頂燈球抱著麥克風和棠海對唱的鄧布利多。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雲彩,斟滿美酒讓你留下來~”
“留下來!!!”
瘋了,這個世界瘋了,斯內普重新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