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他看出來了,公司裡的女孩子們,也都看出來了,或者說,正常人都能看出來,傅行之總來事務所,分明是來獻殷勤表心意的。當然表的什麼心意,可能隻有顧言亭能看出來,不是那社會主義兄弟情。不過,也就隻有這個傻子一直以為人家在故意顯擺。
他搖了搖頭,感情的事情,總歸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嘰嘰喳喳的聲音在推門聲響起的那一刻,安靜了下來,等傅行之事務所裡的小姑娘們看清了來人,隨即便一臉八卦的和身邊人講了起來。
果然八卦是拉攏敵人的好利器,陳謹言好想敲敲她們的腦袋,提醒他們這是對家公司的競爭對手們!
當然,他更想做的是把腦袋湊過去,一並聽聽她們在講什麼秘密,因為當那個女生邁著風情的步調走過來時,傅行之立馬站起身來迎了過去,順帶還把臉湊近了女生的耳朵。
得了,又來一個,花孔雀一隻!一杯冰冷的啤酒下肚,他覺得內心燃起的火苗被澆滅了很多。
傅行之看著穿著紅裙,塗著正宮娘娘們專用口紅的文青欒,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湊近文輕欒的耳邊,低聲說:“你是來給我慶生,還是來搶我風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
“你若肯嫁,我就勉強娶了你。” 文輕欒斜看了傅行之一眼,滿眼都是,你不配。
傅行之笑了一聲,文輕欒還是和他留學時一樣,那麼高調行事。
“你不是說不來了麼?”
文輕欒的目光掃了一圈,最後停在了角落裡兩個男人的身上,來回看了看,最終看到了角落裡已經有些醉意的陳謹言。
她莞爾一笑,“我怎麼能不來,我來看戲!”
“你彆亂來。” 傅行之看到她的壞笑,拉住她的胳膊,好看的眉尖下沉。
“你難道真的不想知道,他究竟在不在意你嗎?”
下意識的鬆開了手,文輕欒立馬走到了包廂的人群中間。
傅行之眉頭舒展,歎了口氣。
他怎麼不想,簡直想的發瘋。
文輕欒朝著顧言亭禮貌一笑,顧言亭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回敬了相同的笑容。
然後又衝著盯著她看的陳謹言說:“我說了會再見吧!”
嘖,誰說是暗戀,一點兒可能性都沒有,她怎麼覺得很有戲呢!這眼神,若不是說吃醋都說不過去。
“文輕欒,我好朋友。”傅行之打住眾人的議論。
“是女朋友吧,傅律!”有人在打趣。
“彆亂說!”傅行之笑著擺手讓大家不要亂猜,卻被文輕欒勾住了手臂。
周圍的女生們發出了看八卦的驚呼,有人還在說:“在一起!”
陳謹言看著被擁在中心的傅行之和文輕欒,直覺胃裡一股莫名的氣在翻攪著,惹得他有些惡心。
在眾人的歡呼中,他終是受不住,奪門而出,衝到了衛生間裡,將胃裡為數不多的東西吐了個精光。
身後有人趕過來,輕柔著拍他的背,他吐的有些發暈,抬起頭對上了傅行之焦灼的臉。
“你剛才喝的太急了,胃裡應該先墊點東西。”
輕柔的聲音沒有撫平他內心的怨氣,他不明白他心裡究竟為何不舒服,所以他能做的隻有倉皇的逃避。
“不用你管!”陳謹言躲開他的手,傅行之的手落了空,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尷尬。
傅行之皺了眉頭,他看到陳謹言一直在灌酒,但他看顧言亭的表情並沒有太大浮動,以為無非是職場中的事情。可現在陳謹言的舉動,分明在說,他生氣的對象是他。
可為什麼?傅行之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不顧陳謹言的阻撓,把他拉了起來,拽出了廁所,雙手抵住了他的肩膀,靠在了洗手池旁。
眼神循著陳謹言的目光,他低沉的問:“你在生氣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答案,但哪怕隻有一丁點希望,他也想要聽到。
或許是文輕欒的話,點醒了他心中一直壓抑的欲望。
又是這個猶如測謊儀的目光,陳謹言的心裡堵著煩悶,他睜開陳謹言的雙手:“你覺得呢?”
“因為我?還是文輕欒。”
他確實能夠洞察人心,陳謹言的心事被戳破,一時間有些無地自容和羞憤:“我為什麼要在意你們!”無力的扯謊,可傅行之信了。
傅行之的眼睛垂下,陳謹言看不到他的情緒。他看著對麵鏡子裡的臉,醉酒的潮紅色,頭發也有些軟趴,真的很丟人!
“我送你回去,我們回家吧。” 陳謹言沒有再說什麼,他感覺到了前麵走著的人情緒的變化。
他才剛剛覺得他們可以做好好朋友了,回到了從前,為什麼一下子又回到了原點?
這一夜,陳謹言睡的並不安穩,他的腦海裡一會兒時兒時的傅行之,一會兒又是現在的傅行之。兒時的傅行之在哭泣,現在的傅行之也是一臉悲傷。
他在難過什麼?他想開口問一問,卻從夢中猛然醒了過來,身邊是一片安靜的夜,有薰衣草的香氣幽幽傳來。他開門,看到了穿著睡衣的傅行之,手裡正在點著香薰。
“薰衣草助眠,晚安。”傅行之的聲音有些冷淡,似乎沒想要和他交談,轉身回了房間。
他看著擺到他房間門外的薰衣草,不知名的情緒染上了心尖。
他是律師,也學過心理學,可他能夠看清楚彆人,卻看不清自己。
腦子裡的混沌,讓他萌生了退意。他總是三分鐘的熱度,除了職業,他對待任何事情都不願意去折磨自己。想不明白,就交給時間吧。
聽到關門的聲音,傅行之坐在床頭卻全然沒有了睡意。
他該怎麼辦,他似乎又自作多情了,陳謹言的表情看起來真的很困擾。
傅行之雙手抱頭,眼睛閉上,可他已經在竭力克製自己了。但愛意滿滿,又如何掩飾的滴水不漏。
他長歎了一口氣,將自己砸向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