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7-10(1 / 2)

暮雨年華 蔣嬌嬌 6127 字 11個月前

7.

高三那年暑假發生了許多事情。

時年華知道時瑾和小雨在一起的那天晚上,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腦子被劃分了兩個領域,一半在憤怒,一半卻在冷靜的思考,如何讓在不驚動所有人的情況下,要兩人徹底的斷乾淨。一整夜,他想了無數的辦法,推算著種種的可能。

第二天,太陽照進了客廳的地板上,他睜開了整夜未眠的眼,眼裡泛著腥紅,時父走過來看著他,“來趟書房。”

他撐著地板站了起來,緩緩的跟了上去。

那天,沒人知道年華和自己的父親說了什麼,隻知道那天過後,得到了時瑾去M國上大學的消息。

在身體好之前,時瑾一直在家休養,而時年華則跟著時父去了公司上班學習。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或許是害怕見到年華,自從醫院那次探望之後,暮雨再也沒有來過一次。

時瑾看著朝陽升起又落下,希望與失望夾雜。在要出國的那幾天晚上,他偷偷的開著那輛摩托去白家找她。

窗台上女孩驚訝又喜悅的臉頰映在了他的心裡,白暮雨飛奔的跑了下來,跳著摟住了他的脖子。

“我好想你。”

“我也是。”

時瑾狠狠的親吻她的臉頰。他們坐上了摩托車,去了白海市最繁華的夜市,那裡像這樣的情侶很多,沒有人在意他們,他們手牽著手,就像普通情侶一般。

第二天早上,保姆去給時瑾送飯,卻發現人不見了,她找遍了小彆墅卻一無所宗,這件事被告知給時母之後,她發了好大一通火,把門口的保安狠狠的罵了一通。

一開始所有人,隻以為時瑾是貪玩,而隨著時間的流逝,白家那邊傳來消息,暮雨也消失了,雙方大人急紅了眼,白老爺子更是托了許多的關係來找自己的孫女。

時年華丟下了S市的工作,做上最近一班的飛機跑回了北海市,所有人都在找他們,在警方那邊傳來兩個孩子被人販子掠走的消息後,時母當場昏死在了警察局。

時年華已經兩天沒有睡過了,他看著案發地點的視頻監控,試圖能找出人販子的行蹤,可是一無所獲。

等到了第三天,隨著在離北海市兩白多公裡的高速公路上,警方找到了白暮雨和時瑾,據他們回憶說,女孩背著時瑾的屍體走了很長一段路,屍體上有嚴重的燒傷,還有很深的刀傷,女孩聲音沙啞得厲害,但嘴裡一直說著:“救救他,救救他,救救他。”

沒有人知道白暮雨遭受了什麼,為了避免嚇到她,特意找了一個眉眼溫柔的女醫生為她做檢查,索性的是,暮雨的身上除了一些被捆綁住的瘀血,和被雜草石塊割開的細碎傷口之外並無其他。

有警察過來詢問,但因為燃燒產生的煙霧讓她的喉嚨無法發聲,於是她用筆紙把一切都寫了下來。

因為這次事件的發生,人販子的整條產業鏈都被挖了出來,首當其中的綁架白暮雨和時瑾的那兩個男人與女人都被判了死刑。

可是時瑾卻再也不能回來了。

時瑾下墓的那天,白老爺子跟著暮雨去吊唁了。短短的時間內,白老爺子的頭發也都花白了。暮雨安靜的站在白老爺子的身旁,跪拜後,安靜的上了柱香。

時母仇恨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如果不是被丈夫狠狠的握住雙手,她真的很想問一句,她為什麼死的不是她,而是自己的兒子。

等一切禮俗都結束後,晚席擺在了時家的酒樓裡,白家和時家被安排在了一個包間裡。

白暮雨沒有哭,她甚至還能一口一口的吃下飯。自己的好兒子為她忙前忙後的夾著菜,時母冷眼的看著眼前的著一切,冷補丁的說道。

“你居然還能吃得進飯。”她冷笑著,“我兒子死了,你居然還能若無其事的坐在他的席麵上吃得進飯。”

她聲音高亢又尖銳,劃破了虛偽的平靜場麵。

時老爺子杵了杵拐杖,喊了聲:“老三媳婦。”

“怎麼,我還說不得了。”她站起來,指著白暮雨說到:“她還沒進我們家門了,就來給我擺這麼大個譜了。”

“小瑾,為什麼會跑出去,為什麼去見她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不就是這個小賤人勾著他去的嗎?”

她像是氣急了,拿起桌上的筷子就往暮雨的身上扔去。

“媽!”

“夠了。小惠。”時父站了起來,抱住了怒氣衝衝的妻子。

“沒夠,沒夠,我算是看明白了,兄弟鬩牆都是因為她!你看看你的好兒子,到現在都還護著她呢?啊!我告訴你們,就是她害死了我兒子,就是她!時家,時家,有我在一天,就不可讓她進這個門,除非我也去死了!!!”

四周吵吵鬨鬨,白暮雨沒有說話,這場宴會怎麼結束的她也不記得,隻是模糊間,有個人捂著她的耳朵,不停說到:“不怪你,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8.

時瑾下葬的那天晚上,白暮雨因為安眠藥中毒被帶到醫院洗胃,她昏迷了整整三天,在白色的病床上她顯得格外的嬌小。

白老爺子年算已高,被時年華勸回去休息了。時年華連著幾天都在這裡守著,他眼底一片青黑。

他從茶飲間打了一壺熱水,倒進了水盆裡調了調水溫,接著扭乾手帕,擦拭著她的臉頰和手。

“你在不醒來爺爺會擔心的。”他的眼神很專注,動作輕緩又細致。

做完這一切後,他又開始專注的看著她,偶爾說上一兩句期盼她趕快醒來的話。

直到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她的雙眼從迷離,開始慢慢聚焦。直到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她的眼底帶著濃濃的眷戀,顯然是把自己當作了另一個人,眼淚從她的眼眶噴湧而出,她啞著嗓子說到:

“小瑾,你來看我了。”

“他們都騙我說,你死了。”

“怎麼可能呢?我背著你走了好長好長的一段路。好不容易才把你帶了出來。”

暮雨強撐自己坐了起來,伸出雙手想去碰碰他。

“你怎麼會不在了呢,我們明明都已經逃出來了,你怎麼會不在了呢?”

時年華眼底的欣喜轉瞬即逝,開始蔓延著無邊的苦澀,他的指尖發抖,壓抑著。

“嗯,你救了我,小雨,是你救了我,沒事了,你看我好著呢。”

他握住她的指尖,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暮雨看著他,她的指尖慢慢的撫摸著他的額頭、眼睛、鼻子、臉頰,然後輕輕的吻上了他嘴唇,那是一個不含任何情欲的吻,用來確認他嘴唇上的溫度,感受他的呼吸,來證明著,他還活在,他還在自己的身邊。

這是時年華所求的,在18年的克製與守禮中,他一直幻想過與暮雨的吻會是什麼滋味,應該會比世界上任何一種水果都要甘甜。

可是現在呢?他隻能通過披上另一個男人的外殼來吻她,這個吻是無比的苦澀,好像這輩子所有的苦都在這了。

時瑾死了,以那樣壯烈的方式,死在暮雨最愛他的那一年。

而暮雨所有的喜與悲也跟著死了。

時年華對此毫無辦法,如果被當作時瑾能讓暮雨活下去,那他是誰又有什麼所謂呢?

隻是她越來越安靜,拒絕說話,拒絕與人交流,哪怕是白老爺子在時,亦是如此。她思緒混亂不清,時常把年華當作小瑾,清醒後又用一種愧疚和痛苦的眼神望著他。

但年華他是甘願的,他愛她,想永遠的陪在她的身邊,哪怕是以另一個男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