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裡,粱勉握著書,看的正起勁,然後就聽到南房的大兒子一聲怒吼。
他笑了一聲,這小子總算反應過來了。
賊小子再賊也玩不過他阿爹!
不過名字是他阿翁起的,粱勉到不是哄兒子的。
他爹在世的時候,不光是大郎這個長孫的名字,次孫,三孫,還有長孫女、次孫女、三孫女的名字都起了。
雖然阿爹一眼都沒有見過大郎,但大郎不正是他的長子,阿爹的長孫嗎?
至於大郎的學歩圖,那是某日阿爹興起,照著他小時候的畫像畫的,反正他瞧著和大郎小時候一模一樣。
……
觀音衣衫處的描金最是磨人。
粱聿抬頭往西,窗外蕭蕭頹陽卷起涼風,粱聿驚覺今日這天暗的似乎特彆快。
忽的一聲驚雷,把粱聿嚇了一跳。
彼時他手上正拿著金粉的蓋子準備蓋上,這一聲驚雷差點讓他把手上還開著蓋子的金粉都灑了。
當即粱聿就嚇的臉色一白,這可是耗儘了他大半身家買來的金粉啊!
粱聿緊忙低頭去查看,看到小罐子裡金粉隻是稍稍傾斜了一點,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撒掉,不然他就白做那破產的事了。
是的,粱聿最後還是做了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為了他的完美構想,粱聿斥巨資,幾乎把他前期在宜春樓裡畫畫賺的銀子都投了進去,換了這麼一罐畫畫用的金粉。
而他昨日在用的時候,阿爹以為是管事那邊給的,而管事估計以為是他自家有的。
當時他們兩個碰麵的時候,粱聿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桌子上還有這麼一個東西,提心吊膽就怕兩邊人一碰頭,一對話,就把他的小底給抄了,還好管事走的早,他這才沒有露餡。
粱聿想了想,他現在調出來的金粉顏料也夠畫這幅畫了。
還是把這罐金粉趕緊收好,藏進他帶鎖的小箱子裡,不然那天再被阿爹看到,就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了。
他才剛把小錢箱的鎖掛上,就聽到他阿爹一聲怒吼。
“大郎!”
把粱聿嚇的又是一抖,他拍拍胸口,幸好他的金粉已經鎖進箱子裡了。
阿爹他——粱聿細細辨認,才聽到他爹在外麵喊的是什麼。
原來是下雷雨了,他爹招呼他去把院子裡曬的衣服乾菜收進來。
“下雨了!”粱聿往外一瞧,果然。
外麵豆大的雨點打在樹葉上,劈裡啪啦的響聲。
粱聿不再磨蹭,像個小猴子一樣躥出了房門,跟到他爹旁邊。
粱勉把收下來的衣服往兒子身上一扔,還有他娘子曬在院子裡的麻絲,也統統往兒子身上掛。
粱聿身上被疊的高高的,放不下了才趕忙轉身往屋裡跑。
而粱勉則是端起院子裡曬著乾菜的架子,就整個往南房裡搬。
父子兩個合作無間,院子裡曬的這點東西在雨還沒有下大的時候就全被收進了屋裡。
等到粱勉搬著乾菜,前腳才進門,後腳就又是一聲驚天雷響,大雨傾盆而下,連屋頂都被打的劈裡啪啦直響,慢上一秒或許都要被淋成落湯雞。
屋內狼狽的父子兩人相視一眼,隨即哈哈大笑開來。
晚上父子二人聽著風聲雨聲,胡亂湊活了一頓。
“你那畫畫好了?”粱勉問兒子。
“嗯,就等明日送去給管事裝裱了。”說著粱聿看了一眼屋外磅礴大雨,“也不知道明日這雨能不能停。”
可彆讓雨水把他辛辛苦苦畫了這麼多天的畫給打爛了。
粱勉突然看向兒子,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長夜漫漫……”
粱聿:???
阿爹你對著你兒子在說什麼東西呢!
粱勉說出了後半句話:“就點燈熬油,讓我家大郎也看看我的看家本領吧!”
“阿爹,你有什麼看家本領?竹筍炒四郎屁股肉嗎?”粱聿這是在調侃老爹。
粱勉瞧一眼非要犯這個賤的兒子,佯裝挽起袖子:“也可以炒大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