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正從衛生間出來,視線突然從明亮轉為幽暗,眼前一陣模糊。我忍不住問他:那如果我很早就遇到了呢?
他回答我:那我應該早就帶你見家長了。
行吧,有這句話就夠了。
其實不隻時間,距離、性格,成長環境等等,都是橫亙在我們中間的問題。隻不過我當時太過喜歡他,所以感性壓過了理性。現在回頭看,我們之間的感情,注定長久不了。
我也痛哭著批判過他,他愧疚地說對不起我,他是個渣男。
可是感情這事最是強求不來,他就是沒有那麼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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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陳同學之前也喜歡過彆人,但我對這種事一直瞞得挺嚴的。
高中的時候,好友都會和我提起她們的感情經曆,隻有我一直諱莫如深。
但我對陳同學的喜歡倒一直是大大方方的,但凡彆人問起我就仰起頭坦坦蕩蕩地回答。甚至在大一的時候,有時和同學走在路上,我想起他,也會突兀地說,我喜歡過一個男生。他們總會追問我,後來呢?
後來呢?我通常沉默下來,然後苦笑著告訴他們,愛而不得唄。
陳同學,在我還無法遺忘你的日子裡,你的名字叫愛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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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同學是一個沒怎麼見過雪的南方人,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雪這個東西,從小看到大,看膩了。
於是我答應陳同學,等到冬天下雪的時候,我給他拍照片。
我大一寒假回家的第二天,家裡就下了一場大雪。我醒後,往窗外看,天地一片蒼茫白雪皚皚,泛著冷光。
我答應他的事總想做到,但覺得突然聯係他有些突兀,於是糾結了一天。
等到晚上兩點多,我穿著薄薄的睡衣,在外麵套了個大衣,拿著鑰匙,鬼鬼祟祟出門了。北方的冬天,室內溫暖如春,室外冰天雪地。白日的積雪已經被清理了不少,還有些已經被壓實了雪,上麵殘留著烏黑的輪胎的痕跡和腳印。
我在外麵呆了幾分鐘,就感覺腳被凍僵了,冷氣順著褲腿往裡竄。我不停跺腳,找了好久才找了塊還算乾淨的雪地。
雪有些硬了,不似剛落地時的鬆軟。我蹲下身,伸出手指,仔仔細細在雪地裡寫下他的名字。態度虔誠,似在拜佛。
我已經好幾年沒碰雪了,往年下雪我總嫌冷,早沒了兒時玩雪的好興致。寫完,手指已經被凍得通紅,指尖冒著冷意,我哆哆嗉嗦掏出手機拍了張照。我站起身時打了個趔趄,腿已經麻木,還是在那站著看了很久。
回家後,猶豫了半天把照片給陳同學發過去,那時候距離我們上次聯係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月。在這期間,為了不想起他,我把我們之間除了微信外的所有社交平台的賬號都拉黑了,朋友圈也屏蔽掉。我在愛裡是個蠻能克製的人,當察覺不到對方的愛意時,我會逼著自己矜持。
我裹著被子緩了半個小時,手還是冰涼,閉著眼思考陳同學會是什麼反應。
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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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懷疑過陳同學喜歡過我。
他不是一個溫柔的人,更不會做因為感動而去喜歡彆人這種事,但他的所作所為的的確確是在意我的模樣。
喜歡是陳同學先說出口的,在那個空調外機轟轟作響的陽台上,濃稠的夜裡,隻有屏幕閃著幽幽的光。我沒料到他會說喜歡我,我也不認為我們是喜歡對方的。
但我還記得我當時看到那句喜歡時的欣喜,刹那,我的世界變得明亮,似有煙花在綻放。我是在那一刻才明白,早在無數個瞬間,我的喜歡就生根發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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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在一起過。
兩個人就感情問題撕扯過,反而傷害了彼此。
我的喜歡持續了大半年,也倉促落下帷幕。
我有時候想起來過往,還是覺得很難為情。我遇到他的時候,生活失意,狀態很差,隻有數不儘的壞情緒,他包容了我很多。他那時候正在複讀,我也耽誤了他很多時間。
我一直很希望留給他一個正直善良、陽光開朗的形象。
但很遺憾,在我們最後的交往中,我隻是一個胡攪蠻纏的笨蛋。
關於陳同學,我熱烈地喜歡過他。我相信,他也喜歡過我,隻是沒有堅定地一直喜歡我。
沒有關係,最起碼,我們曾真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