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再往前走半個時辰就到那座死城了,不吉利啊,您看咱要不咱換條路子,免得有孤魂野鬼衝撞了您。”
老管家俯著身子和馬車裡的人說話,態度很是很是恭敬。
一截白皙的指尖輕輕將馬車的簾子掀起一道縫隙,馬車裡的人看不清長相。
許昀成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前麵的路,俊逸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懨懨道:“原路走吧,不用麻煩,我一向不信鬼神。”
老管家彎腰領命後退到一旁,馬車的簾子重新掩上。
馬車顛簸著又上路了,越是往前走,空氣裡彌漫著的古怪氣味也就越重,血腥和腐敗的味道著實難聞。
許昀成用手帕掩住口鼻,有點後悔沒繞路了,但早就已經過了能繞路的山頭,隻能既走之則安之。
在熏人的味道和馬車的搖晃中終於靠近了不久前成為死城的淮城。
屍體已經收拾了一些,但還有些被堆在一個大坑中,應該很快就會有人來將屍首燒成一堆飛灰,不然等到疫病爆發就麻煩大了。
今年戰亂四起,除了皇城腳下,哪個地方都不太平,流民和屍體更是見怪不怪,但這座城卻死傷最慘烈的一座,據說淮城的首領不戰而逃,留下老弱婦孺被蠻敵殘殺。
哪怕是見慣了生死的許昀成此刻也有些動容,那些無辜的婦孺孩童們什麼也沒錯卻白白搭上了性命。
血腥味在鼻尖縈繞不散,許昀成索性掀開簾子,反正無論掀不掀都一樣,掀開後原本是腦海裡想象的景象更加具象,現實遠比想象更加殘酷。
馬車恰好正要經過屍堆,老管家和夥夫都拿布條捂著鼻子,以防萬一染上什麼病。
老管家看許昀成把簾子掀開來,連忙催促著他把簾子放下。
“公子啊,掀不得啊掀不得!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哇!”老管家急忙催促他把簾子拉上,急得臉上的皺紋都深了幾分。
“無妨,等會兒就拉上了。”許昀成答完話,眼神一暼好像看見了什麼異常。
“等會兒,屍堆那邊好像有動靜,去看看。”他叫停馬車,夥夫按命調轉了方向。
老管家一臉不讚同的看著他,但他清楚自家主子的心腸軟,最後還是沒說什麼,隻讓許昀成待會兒千萬彆下來,有什麼事自然有下人去做。
許昀成沒有拒絕,但是叮囑了一句萬事小心,彆直接上手去碰。
靠近屍坑的味道更加難聞,熏得人幾欲作嘔,各種死/狀的屍體造成的畫麵衝擊極強,卻也述說著他們的不幸。
一個壯漢家丁拿著一根木棍扒拉著,但都沒什麼異常。
直到木棍戳到一個臉被血汙抹花,估摸著十六七歲的少年屍體上,屍體的指尖微顫,仔細看的話能發現胸膛也有起伏。
那少年的身子一半在外,一半埋在屍堆裡,應該是自己從屍堆裡爬出來的,剛才許昀成看到的動靜應該就是因為這個。
許昀成叫來兩個壯漢將人從屍堆裡弄出來,順帶將臟得不成樣子的外袍拔了下來,裹上一張薄被。
初春的天氣比較涼,彆到頭來忙活一場被一場風寒全攪了。
等到都忙活好了,老管家來問許昀成的意思,這人該怎麼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