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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野幻太郎坐的端莊,繁複的和服絲毫不影響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窗外的人來往匆匆,遠處的街心廣場上女孩身穿長裙,帶著遮陽帽,白鴿飛起,身邊的背包男生蹲下為她拍照,很幸福的樣子呢。
六出抿一口咖啡,忽然想起一句詩“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彆人的夢”。(卞之琳,斷章)
如果是夢野老師的話確實完美神秘得像是上世紀遺留的藝術品。
幻太郎回頭正對上六出的眼神,回以一個溫和的笑。
與舒緩的氣氛不相符的液體潑灑聲和瓷杯碎裂的聲音打破兩人的平和。
一是位衣著華麗的婦女把手中的咖啡潑向了她對麵的中年男人。
“多少年了,你都是這副德行!”她怒斥那位男性,“這副樣子你給誰看啊,我對不起你是不是!”踏著低跟的鞋子走開了,注意到周圍人的目光她回瞪了一眼,卻是眼底水漬閃動。看樣子杯子碎裂的聲音也是她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摘下手中的眼鏡,雙手合十向店裡圍觀的客人致以歉意,再一點一點擦掉身上的咖啡漬,但襯衫上的棕色汙點卻怎麼也無法祛除,他也不甚在意,一言不發吃著飯,低著頭,脊背卻是筆直。
客人們竊竊私語,評論女人素質低下。
身邊的幻太郎饒有趣味的看著,但翠色的眼睛裡卻有歎惋。
“夢野老師,怎麼了嗎?”六出回頭問道。
“小姐你怎麼看剛才的事?”
“就目前的了解來看,兩個人可能是夫妻或者其他親密關係,女人對男人非常不滿,但男人無動於衷,女人的行為多少有些不妥……”六出仔細回憶著剛才的細節。
夢野老師彎起嘴角“你有注意到女人的衣服華麗且嶄新,但是是舊款,化的妝容也與本人氣質不符嗎,而且她穿的是一雙不搭衣服的低跟鞋……”夢野循循善誘。
“這說明她不經常打扮自己,生活樸素,而且是為和男人出門特意打扮的,她很在意那位男士。”六出補充。
“不錯,但她無論如何打扮都無法吸引男士半分目光,自始至終他都是平靜溫和的。”夢野忽然歎口氣“小生講個故事吧。”
有位窮書生與富家小姐情投意合,小姐資助書生考取功名,時隔多年,功成名就的書生返回家鄉,而富家小姐家道中落,她要書生娶她,但書生對她已無愛意,小姐以死相逼,最終得償所願。
但他們並沒有過上琴瑟和鳴的生活,書生不理會小姐,小姐卻依然愛慕書生,婚後的日子她痛苦無比,也疑惑萬分,這是當初那個和自己立下山盟海誓的年輕人嗎。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夢野話鋒一轉,翠色的眸子裡似有陽光透過罅隙照射進來幽深異常。
所愛之人不愛自己的痛苦她無法想象,“我可能會不知所措,小姐的青春無法重來,也不是綁架書生的理由,各有各的苦楚,以旁觀者的角度站在道德製高點去批判任何一個人都太傲慢了,這麼多年的情與理是無法以任何緯度衡量的……”
她接著說道“我會選擇離開吧。留一點日後相見,說不定以後想起甜蜜的日子還能會心一笑。”她放下手中早已冷掉的咖啡,漸漸堅定。
她的眼神移到那個被潑猴若無其事的男人身上,再移回來,“夢野老師你說的該不會是……”
“噓”夢野食指比在唇邊,朝她眨眼,沒有肯定也沒有肯定“誰知道呢。”
“小生在故事裡可以為他們準備千萬條不同的結局,但現實裡的路隻有一條,是進,是退,是苦,是甜,都在本心的體驗與抉擇了。”夢野在本子上記了什麼,露出餮足的表情:“小生新故事的素材又有了,這次應該不會被編輯追殺了。”笑得微眯起眼,愉快得像是個天真的孩童,與剛才一番話時的高深判若兩人。
所以,夢野老師的特技是變聲加人格轉換嗎。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即使近在眼前,也仿佛天涯咫尺,在老師身邊,但是離他很遠……
……
夢野送六出回家後,在燈下翻開小本子是一幅簡筆的速寫:恬靜的少女坐在窗邊,單手托腮,望著窗外。
部分情節引自《無問西東》,意難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