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通了她反倒是不知該說什麼好,“我身上沒錢,離家出走了,來接我”這種話怎麼表達都透出幾分厚顏無恥的味道。
“我在名古屋,手機沒電,身上沒錢,需要……”沒等她說完手機就已經電量耗儘,黑屏關機。
握緊手機,隻能寄希望於左馬刻了。
她覺得左馬刻不會不來,但是又說不出他會來的一二三條緣由。
結合之前的相觸經曆也,“熱心市民”這個定義對他應該頗為受用。
昏暗濃黑的天空低沉冒雨,細細的雨絲劃過耳畔,她找了不遠處有遮蔽的地方,坐下,繼續等左馬刻,反正出去也隻會淋雨。
就這麼盯著滾動的黑浪發呆,快要睡著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
左馬刻幾乎氣喘籲籲:“還好我辦事離這裡不遠,不然你就淋雨吧。”
困倦,迷茫,意外,到驚喜,感激,無措。
女孩一雙清澈的眸子早已把要說的話說儘。
女孩子真是好懂又難懂的生物。
他把外套扔給她,“先穿上,去車上說話,雨要下大了。”他自己似乎永遠是印著圖案的白色襯衣半袖不離身。
寬大,帶著煙味,海味,淡香的寬大外套讓六出在袖筒裡伸手不見五指,也帶給她溫暖和安心。
至少暫時不會無處可去了。
她亦步亦趨跟在左馬刻身後,上了車,雨隨後大起來,雨幕自車玻璃滑下,車內是與世隔絕的獨立靜謐空間。
“呃,那個左馬刻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著絞手指開始破冰,畢竟她還有訴求要提出。
“名古屋還有什麼地方能有海浪聲啊?”左馬刻肯定的語氣反問,“發生了什麼?”他繼續提問。
六出忍住哽咽的衝動,儘量簡潔不帶感情的陳述了自己可能是養女的事實。
再多也沒有透露,畢竟是家裡的事情。
“隻是暫時還無法麵對父母……我調整一下就好了……”
“難得你還會有這種苦惱……親情不止和血緣有關……”他繼續說“嘶……老子也不會表達,隻能說倒不如用心去體會,感覺不會騙人。”
在大火中至死方休,傷痕累累的二人已經成為遙遠模糊的記憶,棺已入土,如何的討論都已喪失意義,眼前對於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
回憶起小時候生日快樂自是不必說,年年不重樣,也不必渴盼一年一次的生日,各種驚喜總是接連不斷。
……
小時候石井阿姨說自己生病,媽媽連夜趕飛機會來,不惜放棄研究項目。
……
低年級的時候父親還能輔導功課,交給道理。
……
一樁樁一件件襲上心頭,童年過往像是肥皂泡一樣夢幻又美好,除去父母不能陪在身邊的寂寞無可指摘。
愛一點都沒有作假摻水。
他們有自己的生活,不應該因為自己被捆綁,折下羽翼,圍著自己團團轉。
……
左馬刻看著鏡子裡呆滯的女孩不禁好笑,看來是聽進去了。
血緣不血緣的有什麼,羈絆和親情無關血緣。
回憶起老爺子的意味深長,讓他多留心護著這個孩子。
如果不是那個研究員的孩子,看來有些來頭。
……
等六出整理好思緒,車子還在路上平穩的開著。
“那個,左馬刻先生,我能去你的地方借宿嗎?”
他手一抖,車子晃了一下,“你說啥?”
“暫時還沒法平定情緒,和家裡人說過不回去了……”
“你這……你需要安全意識,我已經是成人了……”他試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