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暄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間屋子，有人死死地摁著他的頭，看他在灌滿水的浴缸中垂死掙紮。

水不斷地順著他的鼻腔和嘴巴灌進他疲憊不堪的胃部，擠壓他為數不多的氧氣。他狼狽不堪地扒著浴缸的邊緣，嗆咳和窒息讓他意識逐漸升騰模糊，有人靠在他的耳畔低低地笑，如同嘲笑一隻受洗中的羔羊。

“哥，喜歡嗎？”

我喜歡你大爺！

胸口仿佛壓了一座大石，沉重得他喘氣都艱難，手腕傳來傳來一陣陣的抽痛。

寧暄猛地咳嗽起來，像隻在砧板上垂死的魚狠狠抽搐了一下，雙目無神地睜開了眼睛。

他像是溺水的人終於爬上了岸，終於醒過來，就看見湯圓氣喘籲籲地趴在他的胸口上，兩隻小短腿還摁著他的胸口，看見他醒後驚喜得耳朵都立了起來，喵嗚喵嗚地瘋狂用腦袋蹭他，顯得特彆委屈。

寧暄被蹭了一嘴毛，坐起來呸了幾口，一把把湯圓提溜起來，點了點他的鼻子，板著臉冷漠道：“清醒了？不抓我了？”

他的語氣非常平淡，完全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可是湯圓聽他的語氣，尾巴立刻一夾，伸出舌頭又要討好地舔他，被寧暄無情地推開，“彆撒嬌賣萌，沒用。”

他把湯圓重新放在地上，平靜道：“知道哪裡錯了嗎？”

湯圓“咪嗚”一聲，看他不抱自己，立刻急了，圍著他的小腿不斷轉圈，伸出爪子不斷抓撓他的長褲，被寧暄往後退了幾步避開了，指了指它的鼻子，警告道：“賣萌可恥，好好反省自己。”

湯圓軟軟地“喵”了一聲，委屈巴巴地垂下了腦袋，胡須都蔫了，寧暄看得有點心軟，蹲下來，打開終端的錄像模式決定把這個罪魁禍首好好“審判”一頓。他在湯圓跟前豎起三根手指，語氣冷淡。

“第一，錯在不應該對客人進行攻擊。顧客就是上帝，無論客人怎麼惹你不開心了，你最多隻能逃跑——當然，前提是顧客沒有意圖傷害你。”

湯圓伸出貓爪想要抱他的手指，被他沒有感情地躲開了，可憐兮兮地“喵”了一聲，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的落水狗。

不能溺愛孩子，杜絕任何糖衣炮彈！

寧暄狠下心，繼續道：“第二，錯在對店內造成了大量破壞，造成財產損失——你知不知道你一頓飯要多少錢？你養我嗎。”

他凶巴巴地拍了下湯圓的貓頭，但是力度很輕，隻比摸稍微用力一點點。湯圓卻如遭雷劈，抱著自己的小腦瓜發出一聲嗚咽，“嗚嗚。”

“你……我根本沒用力！”寧暄惱羞成怒，“教訓你不但不好好聽訓，還想要偷奸耍滑！怎麼會有你這麼壞的喵！”

湯圓隻是用翠綠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寧暄，一臉傷心欲絕，像是一個古代被妻子嫌棄隻能睡地板的丈夫。

寧暄把攝像頭對準它：“第三，錯在你不僅攻擊我，你還亂吃東西。你想把我吃了麼？”他把自己的手臂橫在湯圓麵前，讓它認領自己的罪跡。

白皙細瘦的手腕上麵全是觸目驚心的抓痕，有一道幾乎深可見骨，寧暄第一次仔細看自己的傷，也嚇了一跳，“臥槽，怎麼這麼深？”

湯圓這次是真的急了，它看到寧暄傷痕累累的手，趕緊伸出兩隻貓爪把寧暄的手撲到懷裡，用舌頭瘋狂地舔著，希望用自己的唾液幫寧暄消毒。

寧暄被上麵的倒刺舔得又癢又疼，輕輕地推了推湯圓，“好了好了，彆舔，臟。等會我自己去處理一下就可以了，這下真的知道錯了嗎？”

湯圓鬆開他的手，居然兩腳直立站了起來，把兩隻前爪放在耳朵兩邊，頭一歪，低低地“咪嗚”一聲，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意思是我錯了。

它眼巴巴地看著寧暄，眼睛甚至還淚汪汪的，泫然欲泣，像是寧暄不原諒它它就要哭出來。

哎呦……怎麼這麼可愛……

寧暄猝不及防被萌了一臉，理智和情感在內心天人交戰，最後還是情感戰勝了理智，抱起湯圓直接用力親了他一口，恨恨地撂下一句狠話，“再欺負我，我就不要你了。”

湯圓立刻舔了舔他的臉，喵喵了幾聲，像是在回應他。

【檢測到湯圓好感度+20】

【目前好感度：60（學員將對老師產生高依賴感）】

寧暄看到係統彈跳出來的窗口，還是忍不住笑了：“好吧，起碼不是隻小白眼狼。”

寧暄打開自己星網的賬戶，隨手把剛剛拍攝的訓貓錄像發了上去。他習慣性地把擼貓視頻發布在網上，因為這樣他就永遠可以找到自己貓咪的視頻，還不用備份，甚至能光明正大地給彆人炫耀他家的小貓咪。

怎麼樣，我家的孩子就是很可愛！

他剛準備退出星網，卻無意間瞥了一眼消息欄，被那上麵99+的紅色通知給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消息？”

他一頭霧水地點開，發現不僅自己的私信炸了，回複他的評論更是高達上萬，而被頂到最上麵的評論赫然是一條：

【大家彆吵了，怎麼能直接要貓？多不禮貌。我的意思是，博主的手很好看，你能嫁給我嗎？】

跟著他的評論直接炸了。

【卑鄙無恥的小人！想要貓就算了，怎麼能覬覦博主！我是學生我先抄，博主，加我一個啊啊啊！】

【我家床很大，博主需不需要帶上你家貓來試試？五百平方米！】

寧暄陷入詭異的沉默中：……這就是當代互聯網嗎？大家的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