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八點,淵顏盤著倆珍珠走進辦公室,對滿室的寂靜表示不習慣。
八點半,遲到的一隊隊長踩著高跟鞋聲勢浩大地踏進室內,塗著後媽口紅的嘴一張準備說點什麼,被仍在沙發上靜坐的浮白瘋狂使眼色。
綺紈不愧是綺紈,活了五千年的老妖精就是不一樣,隻一秒鐘就反應過來屋裡多了個收斂氣息的人,她秀長的眉撇起,高跟“噔噔噔”走向梅傾古,問道:“梅先生此來——”
梅傾古抱著貓,輕聲道:“接他回家。”
綺紈是知道些內幕的,一時間臉上不知作何表情,隻能儘量顯得公事公辦道:“可是現在是沉墨的工作時間。”
言下之意,你不能帶走他。
何況若貓真的願意跟他走,這會兒也不該出現在這裡了。
梅傾古骨節分明的手虛虛地順沉墨的毛,聞言頭也不抬,隻道:“我不會逼他。”
他想,我儘量。
綺紈倒是相信眼前這位血族領導的,畢竟多年以來他從來都是言出必行,此言一出,綺紈乾脆利落道:“那您自便。”
反正梅傾古幾百年來就相當於他們第一支隊的編外人員,連指紋都錄在了妖管局的大門口,這五十年沒他有時候還真挺不方便。
就是不知道他當年為什麼把貓丟了,這會兒又顛顛跑了來。
被抱著的沉墨心想,我也想知道。
不會是更年期吧?
噫——他連忙甩了甩貓頭,把這個奇怪的想法從腦袋裡丟出去。
這一天的第一支隊,因為某位不速之客的到來前所未有的沉默。
蒼楠簡直要被這樣的沉默窒息,浮白和他坐在辦公位上瘋狂拿眼神交流,一虎一鶴眼珠子轉了半天轉得眼眶都痛,也就看書的淵顏對目前的靜謐表示滿意,換做一隊的日常畫風,每天被隔壁倆支隊敲門求安靜簡直家常便飯。
隻有綺紈,無所事事地扣著紅指甲上的鑽,對一切環境都適應力強大。
不愧是隊長。
終於晚八點過,以原型在吸血鬼懷裡窩了將近十二個小時的沉墨被綺紈出發的指令喚回人型,第一支隊的妖怪們拾掇拾掇坐著蒼楠的車再次出發。
一個車就能裝五個人,在沉墨的暗暗推動下,一行人撇下了寬袍大袖的某人。
按沉墨的話來說,叫做這人一看就不像賣魚的,彆跟去添亂。
梅傾古嘴角翹得無奈,把自家貓送進副駕,並不反駁他的話,反而應和道:“好。”
隨後在沉墨看似波瀾不驚實則驚疑不定的眼神裡站在車後麵朝車揮手,車上的蒼楠不信:“他真的……不跟著了?”
浮白頓時呼出好大一口氣:“他最好是!”
淵顏沒吱聲,綺紈挑眉:“我覺得不太可能。”
沉墨對此並不發表意見,一行人終於開始就接下來的賣魚事件進行一個細致的討論。
至於梅傾古,在蒼楠那輛車消失在拐角時,另一輛車就從山後的深林裡滑了出來。
黑色的車隱在夜色裡,早就接到梅傾古傳喚的藍田玉從駕駛座下來替梅傾古拉開車門,頷首道:“殿下。”
那邊第一支隊一行人在某個山道上換乘了更符合魚販子身份的大貨車,照例還是蒼楠開車,綺紈坐到了副駕駛,其餘三人蹲進了貨車的貨箱裡。
除了綺紈還穿著一身水墨色旗袍,其餘四人已經換上了手下該有的黑色套裝。
黑西服黑西褲黑墨鏡,純純早些年□□出街。
浮白蹲在貨箱裡,看著眼前那個密不透風的“裝魚”的合金箱子,真心實意擔憂:“這個真的好使嘛?”
“要不還是把阿顏塞進去吧?”
一旁的淵顏:“……”
“怎麼不塞你呢?”
浮白:“可是我看電視劇電影,人類有那個先進科技哦,可以掃射出這裡邊裝的東西。”
沉墨抖了抖還沒藏起來的貓耳朵,直白道:“給他弄故障。”
浮白:“……”
淵顏:“好主意。”
對講機裡的綺紈:“英雄所見略同。”
蒼楠:“吼吼。”
浮白:“……”
車邊倒退的風景逐漸從山景變得繁華,林立的大廈霓虹五彩,貨車終於停留在豪華的酒店前。
酒店在蘭陵市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占了近乎半條街的麵積,白金配色的高貴歐洲皇室風格令人眼前一亮,“蘭德酒店”四個大字金光熠熠地閃亮在黑夜裡,或許連雲層上的飛機也能看得見。
蒼楠打開貨車後備箱的門,幾人推著厚重的箱子進了酒店。
四人守在箱子四角,安靜地等在酒店一角,如同所有酒店的物資配送人員,垂頭斂息,甚至在妖力的加持下,路過的人大概會直接忽略角落裡立著的大塊頭。
綺紈搖著把折扇,姿態悠閒地走向前台。
前台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頷首詢問:“小姐,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