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不叫貓貓仔了。
梅傾古臂彎裡的貓努力從某些人的寬袍大袖裡舉起一隻前爪,向自家隊長示意自己聽到了。
梅傾古不著痕跡地抬眼看了看蒼楠,並不言語。
叫沉墨去,明顯就是曉得梅傾古會跟著,利用妖市主人來狐假虎威的意圖非常明顯。
這會兒浮白在渠道上接觸到的魚販子表示,現在人魚生意火爆,他們的訂單隻能排到幾個月之後,還得是財大氣粗的煤老板兒子蒼楠祭出鈔能力,勉強把預定排到了下周六。
綺紈皺著眉,明顯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
幾人絞儘腦汁在網上和那魚販子周旋,結果那邊那人也不是岷睢這樣的小傻子,聊了好一陣子愣是沒套出一點有用信息,更彆說漁船靠岸的日期地點了。
幾人都想早點捉到魚販子,早點把那些人魚放歸大海,可以目前的形式來看,似乎是做不到了。
他們掌握的信息實在有限,隻能看明天沉墨和蒼楠能不能在岷睢提供的交易地點找到些有力信息了。
翌日,早上。
今天又是個大晴天,蘭陵市清早上班的太陽打了雞血似的紅,才七八點溫度就已經很高,沉墨偏偏還穿身黑襯衣皮外套黑牛仔,全身吸熱不散熱,生怕自己曬不熟似的。
至於梅傾古,畢竟出門辦事,不宜高調,他已經脫下那身繁複的古袍,隻穿了簡單的白襯衣牛仔褲,一頭及腰的長發全攏起來紮在了腦後,留下一點碎發,露出飽滿的額頭和鋒利的輪廓線條。
昨晚上梅傾古理所應當又賴在了沉墨家裡睡,今天早上才叫藍田玉開了輛車來接他們去妖市。
藍田玉一身素白旗袍,眉眼冷淡,看到沉墨時那萬年寒山似的眼卻難掩一絲溫柔,她向沉墨微微頷首,道:“小墨。”
沉墨已經許久沒見過藍田玉,這會兒一見麵還有點生疏,下意識免不了就想往梅傾古那兒縮,好在忍住了,保持著表情和藍田玉問了好。
兩人坐在寬闊的後座,一路向蘭陵市的郊區駛去。
妖市大都修在妖怪聚集的深山,按照一般習俗,本該在本市最偏僻的落棲山,奈何妖管局狻猊老局長先下手為強搶了地盤,妖市和妖管局修在一起又委實放不開手腳,於是梅傾古大手一揮,把蘭陵市的妖市建在了和妖管局落棲山完全相對的另一片山頭——全是墳地的山頭。
還正巧在鬼市旁邊,直接導致蘭陵市的妖市鬼市半混雜,夜裡時常可以看見半透明的鬼界原住民們穿梭在一堆毛茸茸的妖怪裡。
這會兒還早,鬼魂們“熬夜”的估計還有魂沒睡,沉墨和梅傾古已經站在了妖市入口前的法陣上。
這裡大概可以說是遠古墳地旁邊的一塊稍微乾淨點的空地,周遭沒什麼高矮不一的灌木雜草,隻有矮矮絨絨的一點青草,旁邊立著一棵青鬆,樹上倒掛著一隻蔫吧鬆鼠。
那鬆鼠手裡還抱了顆鬆果,察覺到有妖靠近,十足懶怠地一爪子拍在了樹上。
鬆樹粗抓的樹乾上一點暗光流轉,轉瞬間兩人站立的青草地上傳送陣法起,不過眨眼便到了地下的妖市。
妖市看門的一般都是成精的鬆鼠,聞到來的是妖就開門,是人就繼續睡,通常不會出什麼問題,畢竟這兒還有障眼法,輕易也沒人走得進來。
妖市雖然修建在地底,卻不會像鬼市一般漆黑,反而像是置身於地麵上,陽光與微風同在——還得依賴妖市裡輪流換班的草木精靈們。
沉墨和梅傾古走在妖市古色古香的大道上,街邊的住宅店鋪儼然還是古時候的模樣,木質的店麵,牌匾,掛出來的紅燈籠,隨處可見的毛筆字——妖怪們估計還是想念那個喧囂且靈氣飽滿的古代。
不過現代科技倒也不少,譬如街邊某家餛飩鋪裡正放著的電視劇。
沉墨已經許久沒來過妖市,上一次大概也是梅傾古帶他來玩,那時候的他,好像還是個會因為兩塊糖畫新奇好久的小孩。
貓長大了,妖市似乎還是老樣子。
妖市裡的妖怪們還是千奇百怪,百無禁忌,自由得不顧他妖死活。
腦袋上頂倆耳朵,屁股後麵跟著條尾巴,這都算正常,離譜的大概是那種頂著人腦袋的馬,或者兩臂拖著大翅膀背在身後的孔雀,頭上還頂著兩根孔雀翎羽,花裡胡哨且辣眼睛。
偶爾還能看到全原型的,比如大街上光明正大爬來爬去的鱷魚。
沉墨:“……”
雖然都知道那是開化的妖,但這樣真的很不開化。
吃早飯的時間,妖怪有些多,梅傾古攬著沉墨的肩膀把人半護在懷裡,溫沉的眸子不鹹不淡瞥了一眼在地上陰暗爬行的鱷魚,嗓音如常地問沉墨:“想吃點什麼?”
沉墨正目瞪口呆地盯著那隻,不曉得為什麼但看起來就是很驕傲的鱷魚,實誠開口:“現在妖界包容性已經這麼強了?”
梅傾古把人帶進街邊鋪子裡,笑得有些無奈:“我已經有好些年沒到各大妖市視察,這樣的情況……”
“倒還沒聽白澤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