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效省錢行為 特價機票果然隻會讓錢包……(1 / 2)

魔都市靜寧區,財信廣場玖富大廈32樓。

今天是每周一開的投資立項會,偌大的全玻璃幕牆會議室內座無虛席,聚滿了交頭接耳的人,竊竊私語不停。

“哎,這是你來公司後的第一個會吧。你今天要講的是x能源方向是吧?進度怎麼樣?”

被問到的那人被幾乎被擠到了玻璃門邊,他沒好氣地理了理自己今天剛上身的襯衫,嘴裡嘟噥著應對話術:“x能源是未來……PPT已經來回檢查了五遍了……三點才回去……”他滿心求神拜佛,希望待會兒做彙報時能用上。

和擁擠成沙丁魚罐頭的小嘍囉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端坐在會議室裡僅有的十幾張椅子上的合夥人和明星投資經理們。他們身穿價值不菲的定製西裝,手帶收藏級名表,各個看起來成竹在胸。

一旁的新進員工們用複雜的眼神偷瞄著他們,這些人也坦然接受眾人或帶羨慕、或帶嫉妒的目光洗禮。

但狹長的會議桌的正中央兩個並排的座椅還是空著的,這兩個位置默認屬於公司核心掌舵人物——兩位最資深的合夥人。

門外傳來咚咚的高跟鞋聲,不疾不徐的回響傳達的是權威、是鎮定,方才還熙熙攘攘的會議室裡立刻寂靜無聲。

一位看著三十出頭的女士神態從容地走了進來,她身穿圓領中袖貞紅連衣裙,畫著大紅唇,腹部微微隆起,坐定後,將一隻白色鉑金包放在腳邊。

唐玉儀下巴微揚,環視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了會議桌中央的電話機上,然後側頭詢問右手邊離她最近的一位助理:“克裡斯上線了嗎?”

魔都寫字樓員工人手一個英文名,克裡斯是公司另一位資深合夥人周而複,不過他最近幾個月神隱,平時會議也隻會通過遠程視頻或語音。

有些好事的財經記者甚至還特意搞了個專題係列,暗戳戳爆料他因為牽涉到了某些黑料,現在正躲在國外......

對此,周而複本人和公司都回應,在正常休假中。

被問到的那人有些誠惶誠恐地點頭。

“那我們開始吧!”唐玉儀對著會議助理輕點頭,舉手投足間如武林高手一樣自帶氣場,刀劍所指,不見鋒芒。

眾人豔羨的目光投向了第一個上台的人,發言的順序就意味著受重視程度,這是公司內部不成文的規定。

隨著投資經理們一一上台,他們發言時的語氣神態也或是意氣風發、或是慷慨陳詞、或是磕磕絆絆、或是底氣不足……

一旁的新進員工們語音筆、手機錄音全開啟,雙手瘋狂在筆電上敲字。專業名詞如流水一樣出現在屏幕上——寒冬、滲透率、賽道、壁壘、利好......

在場的幾位合夥人對他們一一作出點評,唐玉儀看進度差不多了,對著電話揚聲問道;“克裡斯,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要不然你來做結束語。”

電話裡傳來低沉的男聲,他的聲音沒有明顯的抑揚頓挫,但言語間卻透露著威嚴:“無論市場冷暖,大家最樸素的任務是——認真做好手上的事。你們要知道行業每一次洗牌都是從募資開始......”

他人雖未到,但卻明明白白傳達出低壓和肅殺的緊張氣氛。

隨著眾人魚貫而出,會議室慢慢地隻剩優雅翹著二郎腿的唐玉儀。

“今晚的飛機對吧?事情都處理好了嗎?克裡斯,畢竟是你的父親,如果你還需要時間休整,你可以放心交給我。”

電話那頭的語氣波動還是不大:“我的事情不用擔心,”說罷又頓了一下,“最近一段時間我人不在公司,引起了不少猜測......”

唐玉儀立刻截斷他的話:“這些你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我都壓不下來怎麼管理這麼多員工。”兩人“披荊斬棘”一路走來,唐玉儀把他當弟弟一樣,除了工作場合,兩人私下裡就跟親人一樣相處。

周而複也沒有客氣:“那好,那我們明天公司見。”

*

鉗子、榔頭、鋼絲,現場一陣沉默。

浦南機場,地鐵口,安檢台,打開的行李箱。

“啊,忘了提前把它們處理掉了。”齊始一張口語不驚人死不休,她初到陌生場合說話時腦子總是容易短路,忘記場合,而作為當事人的她往往後知後覺。

話音剛落,本是四散於崗位的保安員瞬間圍成一圈,臉上神情更見緊張,更有一人將一隻手伸向了背後的警棍。

其中一名臉還略顯青澀的保安對著對講機小聲喊:“安檢口有異常,請求支援!”

站點民警聞聲而來,事件的發展逐漸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眼見弄出這麼大陣仗,齊始這才恍然大悟,一副如夢初醒的神情補充道:“其實我是學雕塑專業的。”

可眾人看著她的神情還是像見了準備和他們同歸於儘的恐怖分子。

不張嘴還好,倘若稍有差池,到時恐怕有理說不清。齊始瞥到箱子把手上的行李托運標簽,突然靈機一動,隨即再快速補充了一句:“機場安檢也讓我過了的。”

保安這才神色稍緩,驅趕起因看熱鬨而堵塞了入口的路人,原本大排長龍的隊伍漸漸縮短。

當然,作為當事人的齊始就沒有這麼好命了,她連同她的28寸行李箱一同被押進安保室再做詳細檢查。

這一扣押就是三個小時。

“可惡。”好不容易被警察放行,地鐵已停止了運行。

沒趕上最後一班地鐵,淩晨時分,還是浦南機場,隻有一個選項了。

打的。

還是夜間加價的的士。

齊始的心涼得透透的。

手機上計算出的價格是300,那意味著加上雜七雜八的加價至少要400塊。

她的錢包仿佛已經感受到了即將被掏空的危險。

蒼天啊,她隻是一名貧窮的大學生啊。她寧願拖著行李箱徒步走到學校,也不願浪費一個星期的生活費。

她就知道不該貪這些非熱門時間機票的便宜,摳摳索索折扣下來,加上這些費用,她省錢省了個寂寞。

但幸好魔都的交通十分便利,哪怕是淩晨時分的浦南機場——坐機場快線隻要24塊,到了市區再轉車的話,頂多一頓午飯錢;實在不行從市區下車再打車,這樣總比在浦南打車省錢。

齊始心算結束後,即刻轉愁為喜,笑逐顏開。

*

“克裡斯,我前天就安排好了,兩個小時前還打電話給司機確認過了,沒想到遇上了連環車禍,現在交警還在做記錄不肯放行。但我立刻安排了新的司機,他一個小時前已經出發了,我預計半小時以內就到機場了。”電話另一頭的女聲幾乎是連珠炮一樣,唯恐少解釋一個字就會有大刀砍下來似的。

“好了,你的差錯不需要向我彙報,我隻看結果。”

“是。”當了周而複助理兩年多,她還是很有眼力見的。她知道這個時候如果繼續喋喋不休地解釋,反而會讓他更厭煩。隻好等事後再找機會挽回錯誤。

“我等不了半個小時,你不用安排了,我自己打的。”

“好的,但的士站可能會排長隊,我還是讓司機儘快趕到機場,並且我會一直守在電話旁等您.....”助理知道自己運氣不好,周而複最近心情肯定是不好,也不和他爭辯,隻要求他要是有什麼事一定要通知她,她會一直等到他到辦公室才回去睡覺的。

*

周而複第三次邁出同一個出口,眉頭緊繃,一種多年未曾經曆的情緒湧了上來——挫敗。

他低頭看了看風衣外套口袋裡鼓起的手機形狀,正思索著如何不失麵子命令司機來他所在的位置。

實在也怪不得他,他雖然幾乎住在了“天上”,但哪一次不是專車徑直送到公務艙門口,私人司機全程送機接機,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自己找過路了。

這一回他有意低調,特意選了紅眼航班避開手眼通天的記者,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卻再度體會到了作為“凡人”的感覺。

難道他要再丟一次麵子去找人問路嗎?

周而複神色微慍,

一陣莫名其妙的風張牙舞爪地從他身邊掠過,周而複的風衣角頓時飛揚起來,一個嬌小的人影“嗖”地從他身邊躥過,滑輪駛過地麵的骨轆轆聲在身後留下一串餘音。

他一抬頭便撞見一個拉著半人高的行李箱疾馳的女子,當時沒有特彆心動的感覺,但是莫名記住了她的背影。

周而複覺得有趣,他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自己早已忘記了怎麼笑。

一個月前,醫院打來電話告訴他父親已時日無多,彼時他正在自己那間敞亮的辦公室辭退一名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將。

對方目眥欲裂地對著他破口大罵,發泄對境遇的不爽,對上級的不公,生活的壓力,周而複一言不發地聽他絮叨了一個小時,連眼珠子都沒有多拐一個彎。

那些詛咒回響在辦公室裡,這些罵罵咧咧又借著員工八卦越傳越廣,逐漸成了周而複的外號。

員工們都為老將的義憤填膺默默點讚,並且都以為周而複被瞞在鼓裡。

周而複在公司裡耳目通天,他不是不知道,是根本不在乎。

“寒鐵屠刀”。仿佛是在回味,周而複再度試圖扯起嘴角,還是無用功,他仿佛真的已經失去了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