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夕陽泛著血一般的紅,程燦感受到懷裡依舊溫熱的人,忽然有些怔愣。
他下意識將她環住,手上的靈力化成劍意,直接將追來的傀儡人擊殺。
轟。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停住。
血,到處都是血。
他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往日的嬌俏可愛已經不見,她的臉上臟兮兮的,發絲也早已經亂了,看起來在白霧之中遭遇了一場廝殺。
程燦半跪在地上,用手臂環住她,將她摟在懷裡,他的神情慌亂極了,手足無措地給她止血包紮。
金椰梨感受到體內五臟六腑破碎的疼痛,她有些不適地皺起眉。
這還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這麼難受。
體內的靈力不斷外泄,她已經不能再彌補起自己的傷口。
她好像要死了。
她想要抬起手阻止他的動作,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虛弱地開口喚他。
“程燦。”
程燦眼神慌亂地轉過來看她,以為她是害怕,立刻開口安慰她:“沒事的,沒事的小椰,我能救你的。”
他一把將金椰梨抱起來,想要帶她去找醫生。
金椰梨艱難地抬起手拉住他的衣袖。
“不用了。”
程燦卻仿佛沒有聽見,他快速繞到駕駛座,汽車飛馳而去。
A市與B市之間有一片湖,在夕陽的照射下隱隱泛著金光,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悲戚感逐漸蔓延。
在路過湖邊的時候,金椰梨忽然開口叫住他。
“這裡真好看啊。”
她期待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程燦,我們去看看湖景吧。”
程燦沉默了,他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方向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良久,他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
“好。”
程燦抱著金椰梨在湖邊坐下。
金椰梨小幅度地抬起頭看他,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出來,卻完全沒有了這個力氣。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語氣中帶著些許調侃。
“你怎麼不叫我姐姐了。”
程燦無意識地紅了眼眶,順著她說:“姐姐。”
金椰梨虛弱地笑了笑,低下了頭。
“今日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與其他人無關。”
“好。”
程燦能感受到自己眼前被淚水模糊了視線,晶瑩的淚珠不斷從他的臉側滑落。
她忽然用力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低下頭來。
“抱歉,答應你的環球旅行實現不了了,如果能有下次,我一定最先去找你……”
她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最後幾乎聽不見。
程燦感受著懷裡逐漸冰冷的體溫,怔愣著出了神。
“小椰。”
“姐姐。”
“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你最喜歡聽我叫你姐姐了。”
周圍安靜地讓人心悸。
程燦清晰地聽見與自己同頻的心跳聲逐漸消失,他感受不到她的氣息了。
高大的少年抱著狼狽的女孩在湖邊哭得泣不成聲,隻有逐漸消失的夕陽和無意識的傀儡人見證了這一場遺憾短暫的相愛。
“金椰梨,你還欠我一場旅行。”
“你說了等你回來就和我走,你怎麼說話不算數。”
“金椰梨,天亮了,彆睡了。”
幾乎是同時,納維斯公司中的數據顯示屏忽然暗了一盞。
裴珠玹沉默地在辦公室中坐了一夜。
溫蒂打開門的時候,看見她眼中猩紅一片,煙灰缸裡全是煙頭,房間中的氣味並不好聞。
她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她自己也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休息一會兒吧,你太累了。”
她走到了裴珠玹的身邊,替她整理好桌上的東西,溫柔地勸她。
退出房間的時候,她看見樸秀容站在不遠處,臉上神情悲戚,幾乎沒有什麼血色。
“我聽說,小椰她······”
溫蒂其實是不想告訴她的,但是她同樣作為研究員,又怎麼瞞住她。
她走到樸秀容的麵前,給她整理好披著的大衣,沒有正麵回答她:“怎麼不好好穿衣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樸秀容卻堅持站在原地盯著她,似乎是想要一定獲得一個結果。
溫蒂欲言又止,隻能狼狽地轉過頭,試圖忍住眼底的淚。
樸秀容心底的猜測被證實,她忽然感覺身體裡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腹部隱隱傳來一陣灼熱,像是要將她灼燒至死。
她雙腿一軟,無力地倒在地上,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她每日都要承受如此的劇痛。
溫蒂連忙蹲下來,熟練地拿出一瓶藥,倒出來幾顆紅色的喂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