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程池被電話叫醒了。

“喂，劉隊？”

“程池，來局裡。”

“好，我馬上。”

去警局的路上，程池開著車，右眼皮跳得頻繁。她雖然沒有那麼迷信，但是今天程池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哎，蔣宇，這麼早有什麼事？”

“你哥之前跟進的那夥毒販淩晨捉拿歸案了。”

程池聽了，還有些微愣。她有多久沒聽彆人說起她哥哥了。

“這不挺好的嘛，那我怎麼看楊傑那麼悲傷呢？”

“就是...楊傑的大學學長，和你哥也是同學，臥底.....犧牲了。”

聽到這個，不知為何，程池心裡莫名的不安。

......

“什麼情況？”程池穿著手術服。

“血氣胸，全身多處骨折，失血性休克而亡。”

“嗯。”程池繼續穿戴著橡膠手套。

“死者路雲通，1990年5月1日生於A市，係A市禁毒大隊緝毒警。”程池說著，掀開路雲通蓋在身上的白布。

動作卻戛然而止。

這張臉……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是喬燃…他叫路雲通…不可能是…

程池繼續掀著白布，視線落在左側鎖骨上三個連續的痣上。

……

“燃哥，不繼續了嗎？”

“可以嗎？”

“嗯。”

密密麻麻的吻接踵而至，程池褪去了喬燃的襯衫，輕吻著他的鎖骨。

“燃哥，我好喜歡這裡。”

“嗯？”喬燃停下動作看著身下的程池。

“這裡。”程池用手指在鎖骨上畫著圈，把三顆痣圈入其中。

一陣酥麻的電流感，讓喬燃忍不住向後縮，隨後他又欺身上前。

“喜歡？以後天天給你看。”

“好。”程池笑得很甜，胳膊環上喬燃的脖子，吻著他的嘴唇。

……

不…不會的…他的右腰側還有一處六厘米的疤痕，不可能這麼巧……

5月1日，A市緝毒警，痣，疤痕，王林，販毒，不肯說的行蹤……

白布全部掀開。

男人安靜的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嘴唇紫紺，雙眼緊閉，額頭上還有未結痂的傷口。

右腰側有一處六厘米的疤痕，不是新傷。

腹部、胸膛大麵積淤紫、腫脹。

右手小臂看來像被鈍器反複捶打過。

左側肩胛骨處有一道十五厘米的傷口。

她先讓同事拍照取證。

自己轉過頭去，相機快門聲一直停不下來，她不想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傷。

她不能哭，她必須忍住，她是個法醫。

她拿著手術刀的手是抖的。

她不敢，不相信。

她不相信她等來的是喬燃…不…是路雲通的死亡。

“程池？”

“啊？哦。繼續。”

冰涼的刀鋒劃過路雲通的肌膚，可是已經不會再有鮮血流出了。

……

“右手小臂遭鈍器挫傷，尺骨骨折。”

“左側背部第4-7根肋骨骨折並肋間肌出血，右側背部第6-8根肋骨骨折並肋間肌出血。”

“左側肩胛骨粉碎性骨折，外有長十五厘米，寬一厘米的傷口。”

“左肺與胸壁粘連，右肺與胸壁無粘連。兩側胸腔可見血性積液（左側約150ml，右側約300ml）”

......

“死者路雲通係因外部猛烈撞擊致使雙側多發性肋骨骨折，胸部外傷，肺部貫傷，雙側血胸導致的失血性休克，呼吸衰竭，心臟驟停。”

程池拿著簽字筆在死亡鑒定報告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程池是學醫的。

但程池救不活他。

程池讓其他人先出去，自己留下來整理。

當厚重的手術門關上時，程池撐不住了。

她跪坐在手術台旁哭著，她像是被人扼住喉嚨，發不出聲，隻能不斷得乾嘔。

上麵躺著路雲通，可是他再也不會醒來喊她的名字，安慰她了。

“騙人……”程池拿著揉亂的手術帽，雙手無力的撐在腿上，額頭抵著膝蓋！“你說好了回來就告訴我的！你說話啊！”

“喬燃！！”

“路雲通！”

“你說話啊……彆留我一個人……”

“燃哥，你不能這樣......你得告訴我...”

胸前Y字形切口被程池縫合得很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