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明聽了這話,有一點點可憐白京——他知道他其實不太應該可憐他的,畢竟白京從小錦衣玉食,過得比他要舒服無數倍。
但說句矯情的話,在滿足基本溫飽的前提下,再富足的生活,可能都比不上親人在身邊,白京已經是個孤兒了,而他竟然是他唯一的親人。
陳修明甚至有一點點原諒白京兩年前的選擇了——他已經失去了那麼多的親人,想要留住和他青梅竹馬長大的陳彤,也稱得上是情理之中的決定。
陳修明腦子裡過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想法,直到白京低聲問他:“你在想什麼?”
陳修明沒有多過腦子,很自然地說:“在想你和陳彤。”
話說出口,才察覺出不太應該這麼回答,畢竟,今天是他們領證的好日子。
白京讓陳修明枕在他的肩膀上,用很溫柔的聲音問:“介意他存在過?”
陳修明搖了搖頭,說:“我隻是在想,如果不是他得了絕症,或許領證的人會是你們。”
“沒有這個可能性,”白京用指尖輕輕地戳了戳陳修明的臉,“如果不是他查出了絕症,兩年前,我是要和他取消婚約的。”
“……為什麼?”
“他不是一個忠誠的人,一直做著三妻四妾的美夢,並且正在試圖讓美夢成真。”
“……你喜歡過他麼?”
“從未。”
“為什麼不喜歡?我是說,除了忠誠這個原因之外。”
“你是在做調查研究麼?明明。”白京輕笑出聲,倒不像是不高興。
“的確如此,”陳修明儘量讓自己變得嚴肅起來,但其實有點困難,“我有些糊裡糊塗的,感覺像是中了你的圈套,但又的確是我自己的選擇,所以,我想多了解你一點,比如,你和陳彤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京歎了口氣,又問陳修明:“明天談這個好麼?”
“明天談也可以的,”陳修明好脾氣地點點頭,“但我恐怕會在睡著前一直想著這件事。”
“陳彤這個人,比較奇怪。”白京突兀地說了句話。
“哪裡奇怪了?”
“我媽媽生前很反對我和他之間的婚事。”
“為什麼?”
“她說,陳彤有一雙,不像孩子的眼睛。”
“……這個形容詞有點神奇。”
“然後沒過多久,她就因為意外去世了。”
“節哀……”
“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家族的人普遍早熟,孩子不像孩子,也不是什麼離譜的事,但陳彤表現得很突兀。”
“突兀?”
“他一共用了八年的時間,讀完了小學、初中和高中,然後在十四歲的時候,參加了高考。”
“聽起來像是個天才。”
“考得很差,出了考場之後就嚎啕大哭。”
“……十四歲就高考,也有點太早了。”
“當天晚上家庭聚餐,陳彤喝醉了酒。”
“然後呢……”
“他說,今年的高考卷,不應該是這樣的。”
陳修明倒吸了一口氣,他試圖用比較科學的理由,來解釋這句話。
“或許他是覺得卷子太難了。”
“但也有可能,是他曾經見過高考的卷子。”
“……是被其他人拿假的卷子騙了麼?”
“他酒醒之後,倒也是這麼解釋的。”
陳修明抬了抬頭,又重新枕回到了白京的肩膀上,他說:“也可能是他比較愛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