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明聽了這話,聯想到了國外某個王室的新聞。
據說那位國王從來都沒有坐過地鐵,有一次,為了展示“親民”,第一次隆重地直播乘坐地鐵——他所走的每一步都用厚厚的紅色地毯鋪好了,平民紛紛跪拜,隻有他和王妃才能端坐在早已修飾好的地鐵座位上。
他當時也是吐槽過國王“奇葩”中的一員,也從未想過有一天,他也會有這種“腳不沾地”的“優待”。
“……勞煩母親和您費心了。”然而不管陳修明內心是什麼想法,場麵話總是要說的。
“您這話真是折煞我了,本就是我們的分內事,少爺,白少爺,螃蟹片刻前上蒸籠,您二位可以加快些腳步,這樣人到了,剛好可以嘗第一口鮮。”
“早片刻到晚片刻到也沒什麼關係,若是螃蟹涼了,那就重新叫人去蒸,”白京攬上了陳修明的肩膀,“我和明明剛剛回來,有些疲累,想慢些走,翠姑不妨先回去向馮女士回個信,順便替我們解釋一二。”
“這……”
“還有,翠姑,修明如今不止是陳家的三少爺,也是我的丈夫,你待他過於親昵隨意,他是好性子,我卻是個計較人。”
“白少爺,這裡麵許是有什麼誤會……”翠姑的臉上迅速劃過一絲慌亂,又恢複了平靜,穩住了語調,試圖解釋。
“倘若我父母尚在,你自然可以叫一聲白少爺,但如今我已繼承白家,縱使陳先生在,亦要叫我一聲白先生,我知曉翠姑年紀大了,記性亦不太好,如果不能勝任這些雜碎工作,倒不如我向馮女士前提提建議,好叫你早些退休,回自個家裡頤養天年去。”
白京慢條斯理、夾槍帶棒地說了這一番話,翠姑的臉色愈發蒼白,卻不敢反駁,最後隻得低垂下頭,開口說:“白先生,是我逾越、失了規矩,回頭會告知太太、自去領罰。”
“記得告訴太太,你是如何在我們麵前倚老賣老、拿腔作勢的,又是如何仗著資曆老、使喚著修明院子裡年輕人的……”
“是、是,白先生,三少爺,我先走了……”翠姑抬手用帕子擦了擦汗,轉身逃似的離開了。
等人走遠了,陳修明才開口問:“你和她有過矛盾?”
“並無。”白先生給出了否定答案。
“那這……”
“她在試圖拿捏你,我看不過去罷了。”
“……其實我不太能感覺出來。”
“她的所作所為,讓你舒服麼?”
“還好,雖然不那麼舒服,但可以忍耐,反正也見不到幾次麵。”
“她是為你服務的,讓你感到不舒服的時候,已經是她極大的過錯。”
“……或許是年紀大了,也不是故意的?”
“翠姑做了將近四十年的管事,為人處世圓滑,倘若不是故意的,那完全無法解釋她的所作所為。”
“如果是故意的,她又圖什麼?”
“或許是因為,她還惦記著死了的陳彤吧,”白京嗤笑出聲,“陳彤很喜歡翠姑,私下裡,我聽他叫過翠姑‘乾媽’。”
“……感情好,也難怪。”
“那也不是她為難你、待你不上心的理由,”白京看了一眼陳修明的身後,意有所指,“陳彤原本就是假少爺,享受了三十年不屬於他的人生,生前一無建樹、給陳家添了不少麻煩,死後他和他親生父母的事,陳家一筆勾銷、不予追究,已經是仁至義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