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 她不可企及的人(2 / 2)

醉過知酒濃 竹間飛雪 5310 字 11個月前

“嗯,謝謝。”

通話到此結束,五年感情就此徹底畫上句號。

陳孚頂著大風又往前走了一會,從衣兜裡掏出戒指盒打開,鑽石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挺好看,但已經沒什麼用了。

手高高舉起,再用力往前擲出去,姿態瀟灑得仿佛投了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一道光的弧線在冰麵閃過,落地後跳了幾跳,朝白茫茫冰野滾去,最終消失在滿目閃爍的白光裡。

無人機伴他在風裡沉默,又隨他緩慢歸去。

臨上車前,他找了個垃圾桶把戒指盒扔進去,宋舟在不遠處看著,一句話也沒說。

抵達羅布人村寨已經快到晚飯時間。陳孚對這個村寨沒什麼興趣,獨自開著越野車在沙漠裡跑了幾趟,回來的時候麵色明顯放鬆許多。

寨子裡沒什麼吃的,陳孚又對吃住很挑剔,宋舟便讓小劉哥開車回庫爾勒,住宿仍然定的昨天那家酒店。

半路陳孚開始發燒,仰在椅背上睡著睡著身體突然歪了下去,宋舟聽見聲音回頭看時嚇一大跳,連忙讓小劉哥靠邊停車。

陳孚側躺在座椅上昏睡著,鼻息粗重,胸膛急劇起伏,臉燒得通紅,眉頭深蹙,全無他平日的高傲飛揚。

宋舟伸手在他額上摸了摸,燙得駭人,她從車尾箱拿出藥箱,將陳孚扶起來坐正,喂他吃下退燒藥,貼上退燒貼,一路不停用酒精濕巾給他擦臉擦手退燒。

抵達庫爾勒的時候陳孚清醒了些,他不願去醫院,宋舟不放心他發著高燒一個人待在房裡,帶著藥箱把他送回房。

進門後,陳孚接過藥箱,啞著嗓子道:“你回去吧,我沒事。”

宋舟盯著他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堅持留下,“你現在燒得很厲害,我在這裡陪你,萬一嚴重了,至少有人知道。”

見他麵有難色,宋舟又道:“你放心,我就在外麵坐著,等你退燒了我就走。”

陳孚住的是商務套房,客廳與臥室有一麵電視牆相隔。

陳孚身體疲乏,沒精力與她爭論,從藥箱拿了藥,自顧自進臥室洗漱睡覺。

擔心他沒吃晚餐會餓,宋舟聯係酒店前台送了些吃的過來,她在臥室入口處輕敲牆壁,“陳孚,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沒有回應,宋舟又喚一次,等了片刻,走到臥室入口朝裡看了一眼,陳孚似乎已經睡著。

宋舟輕輕走過去,抬手在他額上摸了摸,心裡歎氣,燒得更厲害了。

她回客廳搬來藥箱,再次給他貼上退燒貼,同時用酒精給他擦臉和手降溫。

男人眉眼深皺,呼吸急而促,薄薄一層眼皮下眼珠滾動頻繁,似有難以忍受的痛楚。

宋舟用濕巾細細擦拭他的肌膚,手指摹過他麵部每一處完美的線條。

她不是沒有幻想過觸摸這張讓她心跳加速的臉,和這雙讓她浮想聯翩的手,但她沒想過是以這種方式。

心情並沒有預想過的激動和欣喜,相反,滿心滿身都是酸澀,像吞下一顆又一顆沒成熟的青李,整個人都要被酸苦得蜷縮起來。

一直到淩晨兩點,陳孚的高燒才退,呼吸變得平穩均勻,眉頭舒展,睡顏鬆弛。

宋舟長長舒一口氣,看著他安然沉睡,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笑,隻是這笑持續不到兩秒又黯了下去。

她又守了一會,確定陳孚今晚不會再有事才離開。

從陳孚的房間出來後,宋舟還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下樓到酒店大堂叮囑前台留意陳孚房間的電話,轉頭正好遇上從烏魯木齊趕來的安新彥。

安新彥半小時前剛到庫爾勒,昨晚的飛機因為家裡臨時有事改簽到了今天下午,一到烏魯木齊他就馬不停蹄趕了過來。

分彆不過幾天,宋舟看起來很疲憊,說話沒什麼精神。

“舟舟,你是不是也發燒了?”

“沒有,我有點累。”

宋舟想到安新彥是來接她的活,原本疲憊的心情更添幾分灰色。

“後麵的行程我來帶,你明天在這裡休息一天,後天再回家。”

“他可能不會同意換人。”宋舟想不到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

“明天我去跟他商量,本來就是定的我帶,他實在不樂意,我再多給他些優惠,這一趟也不指望賺錢了,你一個女孩子帶他一個大男人,不安全,像今天這樣,萬一他是裝病騙你呢?”

“不至於,他不是那樣的人。”宋舟苦笑。

“那樣的人我們也不是沒遇到過,不能不防範。”

安新彥說的是有一次帶團,團裡一個男人借口生病獨自掉隊騙宋舟去找他,結果是想趁機對她圖謀不軌,好在那次是個大團,安新彥也在,他發現不對勁及時趕來才避免一場悲劇。

自那以後,工作室在安排人員時會儘量避免女同事帶有太多男人的團,這種一對一的團基本都是安排同性彆帶。

宋舟不想辯駁,一路沉默回到自己房間,安新彥臨走前再三叮囑她明天可以不用早起,她渾似未聞。

洗完澡躺在床上,毫無睡意,陳孚昏睡的模樣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手指似乎還能感受到他鼻梁線條的起伏,手心似乎還能感受到他手腕脈搏的跳動……肌膚滾燙,麵頰赤紅,這些殘留的觸感視感讓她仿佛置身沸騰的溫泉,又熱又悶,又讓她好似跌在萬裡雲端,又虛又浮。

宋舟起床把無人機拍的視頻導進電腦,盯著屏幕裡那個小小的人影,看了一遍又一遍。

屏幕裡陳孚打了個很短的電話,扔了什麼東西,應該是求婚戒指,他原本是打算今天跟孫若櫻求婚的。

他的身影看起來很孤獨,是她從來沒見過的。

曾經的陳孚身邊總有一群朋友,他很聰明,做什麼都做得很好,跟他玩總是能玩得很開心,宋舟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有他那樣自在灑脫青春洋溢的光芒。

現在他的光芒不見了,可他仍然是她不可企及的人。

好想抱抱他。

舟舟:【彥哥,陳孚後麵的行程還是我來負責吧,一開始就是我弄砸的,應該由我負責到底。】

不管怎樣,她想陪陳孚走完在新疆的旅行。

安新彥:【明天我先去跟他溝通,儘量還是我來,你去年一年都沒怎麼休息,彆太累了。】

舟舟:【我帶完這個就休息。】

安新彥不知要如何回複,他很清楚自己說服不了宋舟。

她是個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女孩,一群人裡她永遠是那個“都可以”“沒意見”的人,但其實她很有主意也很堅定。

她願意妥協隻是因為她對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她在意的事情從來都是自己說了算,做了的決定也從來沒有人能改變。

安新彥:【先睡覺,明天早上我們再商量,晚安。】

安新彥放下手機仍沒有睡意,一種莫名的直覺弄得他心思浮躁。

隻分彆幾天而已,宋舟對他的態度忽然變得極其冷淡,今天晚上她甚至都沒有認真看他一眼。

除夕那晚電話裡她說到喜歡什麼樣的人時那種語氣讓他懷疑自己對她的了解,懷疑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而這個人不是他。

行李箱打開在床畔,精心包裝的新年禮物還沒來得及取出,也不知是否還有送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