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雜草長得異常茂盛,陽光之下顯得格外蔥鬱,並不比用來裝飾的草皮來得難看。它們的存在,是超越這個環境所能理解的程度。而那柄鏽跡斑斑的鐮刀,在雜草堆裡越來越遲鈍,不得不承認,它老了。
我打開門口的黑色郵箱,從裡麵摸索出一封鼓鼓的信件。我並沒有第一時間查看寄信的人和地址,因為在我麵前的房子裡,我的愛人花崗靖子腹部正懷著一個璀璨的生命,坐在家中鬆軟的沙發上,等著他外出工作的丈夫回家。
我急匆匆地開門去,脫了鞋走進玄關,來到客廳。靖子正悠閒地靠在沙發上,小腹微微隆起。
“親愛的,”我走到她的身旁,緩緩坐下,“我回來了。”
她一聽是我的聲音,便急忙睜開眼睛,微笑著回應我:“啊,你回來了,親愛的。”
我點了點頭,然後將院子郵箱裡的信拿出放在身前的茶幾上。靖子見狀,好奇地將信封拿起來閱讀。
“耶萊野收?寫給你的耶。”靖子把信遞給了我,我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然後就撕開了信封的啟封口。
我從中抽出三封信件,這也是為什麼這封信鼓鼓的原因。靖子有些驚訝地看了看信又看了看我,是的,我做開導者這麼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封信裡有三個煩惱。我也有些好奇,於是拿起其中一封信閱讀了起來:
耶萊野老師
很慶幸能夠將這封信送到你塞滿信件的郵箱裡,你知道的,想詢問《答案之書》問題的人,可不止我們。我真的很崇拜您,誰能想到,在那麼有內涵的回複信件的對麵,竟然是個僅僅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這是我沒有辦法想象的!
讀到這裡,靖子情不自禁地笑出來聲,調皮地用手摸了摸我的臉,而我同她相視一笑。的確,讓彆人相信為自己分憂解難的開導者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真是件很困難的事。前年的時候,我接受了靖子的建意,在班級裡寫下了家裡的郵箱地址,呼籲同學們往那兒寄出自己想要問的問題,然後我再為他們一一解答。誰曾想,這件事在廣為流傳,整個鳳竹中學乃至整個夏爾鎮都知道了在我這兒有一本號稱可以解決任何問題的《答案之書》。於是乎,一封封信件便塞滿了我的郵箱。
靖子推了推我的肩膀,示意我繼續讀下去。
我的名字叫做北野裕川,今年剛上高中二年級,我們的故事發生在這個學期的中旬。
我、小鬆佳奈和千夏妤子以及千夏羽子(妤子和羽子是雙胞胎姐妹)四個人是最要好的朋友,曾經的我們無話不說、彼此信任。可是,在最近的日子裡小鬆佳奈受到孤立了,是的你沒有聽錯就是孤立。由於她在班級的某一件事情上評論了過多的言語,也就此發表了對有些同學的看法。而正是因為這些,大家對她的行為感到氣憤和難過,從那以後,原本被大家捧在手心裡的公主一下子變成了眾矢之的,熱鬨非凡的四周變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清。
而這並不是我煩惱的地方,我真正為之困擾的是,在事情發生後的第一時間,小鬆佳奈的反應竟然是懷疑是我出賣了她!我自始至終都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情,她竟然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篤定我就是泄密者!我很氣憤!但更多的是失望。
煩惱的起源往往不是事情的起因,不是事情的經過,不是事情的結果,而是這件事情的本身!
北野裕川
我念完了第一封信,看到靖子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我忍不住問:“你有什麼感受嗎?”
“沒有,”靖子搖搖頭輕輕地說,“你接著念下一篇吧!”
我點了點頭,從桌上拿起第二封信,順著折痕緩緩打開,字跡還算工整,開始閱讀起來:
耶萊野先生:
您好,很感謝您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閱讀我的信件。我的名字是千夏妤子,至於我和妹妹、裕川以及佳奈的事情,裕川的信中有詳細的介紹,如果您還沒讀到她的信件,還需要麻煩您移目至裕川的信函。
對於她的事情,原來我是十分在意的。這些日子以來,我時常在教室裡看見她形單影隻的一個人,每天除了睡覺便是睡覺,似乎想用睡眠麻痹自己。
出於關心,我試著關心過她:
“你沒事吧,我看你一直趴著睡覺。”
而她回答卻將我們之間的友情推到儘頭:
“走開啊,彆把自己想得那麼重要!”
我並不清楚她是否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苦衷,但這句話確確實實傷到我的心了。我嘗試過理解她,也嘗試過說服自己原諒她,但是我做不到!因為她不僅僅傷害到我更傷害到了裕川和妹妹!我從來沒想過,我和她之間的友誼連一次考驗都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