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桃山……方進入虛迷幻境就被闖入眼簾的熟悉場景生生糾疼了心,不遠處那背對著自己的桀驁身影正不顧白衣女子的苦苦勸說,固執地揮舞著手中的斧子,又如何料想得到自己的一片孝心反而成為了母親的催命符。一切就仿如昨日重現,結疤的傷口再次被血淋淋地撕開,白衣女子用儘最後的氣力幫少年托起巨石,狼狽卻依然難掩高貴的麵容帶著滿足的笑意深深刻入楊戩的眼底,逐漸失去神采的瞳孔中僅餘的是對兒子的疼惜與不舍……
“母親——”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明明這麼近為何卻感覺如此遙遠?母親……終究已經不在了……
“楊戩,隻要你願意,一切就可以改變,以你如今的能力絕對可以救瑤姬。去吧!隻要你走上前去,你就會重新擁有渴望已久的母愛……”一把帶著蠱惑的聲音憑空想起,挑動著楊戩沉寂已久的心。
母親……母親……二郎真的可以救您嗎?楊戩忍不住抬起腳,下一刻卻又艱難地收了回來,隻是那緊攥的手心早已一片血肉模糊……
“怎麼了楊戩,你難道不想救自己的母親嗎?隻要你現在過去,曆史就能改變!”那個聲音繼續慫恿著。
“母親已經死了!如果楊戩擅自改變曆史,必然會給三界帶來危難,楊戩身為司法天神絕不能這麼做!”雖然說得如此決絕,可是天知道他要用多大的心力才能勉強克製住自己……“二郎,你果真如此不孝?”耳邊傳來瑤姬的哀泣,楊戩逼迫自己用冷漠的口吻回道:“母親,請恕二郎不孝!三千年前是二郎錯了,是二郎的固執害了您……如今……我相信您一定可以理解二郎的苦衷……”
話落四周景色突然一變,楊戩發現自己竟已身處華山下的那片桃花林,極目望去果然看到了那間熟悉至極的小木屋。三妹……你可還願見到二哥……略帶遲疑地來到小屋前,楊戩的右手幾次提起卻又放下,終於還是轉身決定離開……這時身後卻傳來開門聲,楊戩回頭看去,從屋裡出來的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三妹。
“二哥,你終於來看嬋兒了,嬋兒真的好想你啊~”楊戩的突然出現似乎讓楊嬋很高興,一邊叫嚷著一邊撲向自己的二哥。
望著一如從前般每次總喜歡賴在自己懷中撒嬌的三妹,楊戩忍不住習慣性的抬手輕撫她的秀發,柔聲道:“三妹,你最近過得好嗎?”
“嗯!嬋兒很好,就是想念二哥了!”楊嬋的喜悅是如此顯而易見,讓楊戩心中不禁興起一絲微薄的希望。
“三妹,你……不怪二哥?”楊戩的語氣看似平靜無波,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不經意地逸瀉而出。
“二哥,你如今身為司法天神,公務繁忙也是很正常的,嬋兒又怎麼會怪你呢!”見楊戩還是皺眉不語,楊嬋想了想問道:“莫非二哥指的是你當上司法天神以後所做的那些事?”
楊戩輕歎口氣,語氣中流露著隱隱的悲傷,“三妹,你相信二哥嗎?”
“我知道二哥是對的,可是所有的人都誤會二哥,你還不能解釋。我真的很想為你分擔,為你做點什麼。”
“隻要你能理解二哥,二哥就知足了。你知道嗎?二哥最怕的就是讓你失望!”同樣的對話,當初的欣慰為什麼如今卻隻剩下心酸呢?
“就算三界內的人都誤會你,但是我永遠相信你!我的二哥是三界內少有的大英雄!他能做到,彆人做不到的事;也能承擔,彆人承擔不了的痛苦!二哥,我永遠都相信你!”說到動情處楊嬋已是淚盈於睫。
抬手溫柔地拭去楊嬋的淚水,楊戩唇邊揚起一抹寵溺的笑容,“三妹,有你這番話,二哥什麼都扛得住了!”三妹……你可知道?即使這些話隻是謊言,二哥也願意為了它付出一切!
“二哥,你今天怎麼了?為什麼怪怪的?”楊嬋滿臉擔憂地望著楊戩。
“三妹,原諒二哥!也許有一天,二哥會因為某些原因傷害到你,但是你要相信,你永遠都是二哥最疼愛的三妹……”即使心裡知道眼前的三妹隻不過是幻境,楊戩還是忍不住傾吐著自己長久以來對三妹的歉意。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楊嬋眼中鮮明的恨意將楊戩的心再次打入冰穀,桃花林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陰暗潮濕的華山水牢。
原來幸福如此短暫嗎?那麼,夢……也該醒了……深深吸了口氣,咬牙讓自己說出狠絕的話,“即便如此二哥也不後悔!身為司法天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維護天規的公正與威嚴!我沒有做錯!”
“楊戩,你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隨著那個神秘聲音的再次出現,幻境便如潮水一般儘皆退去,呈現在楊戩眼前的竟是一片虛無寧寂的空間,“這是我的虛迷結界,在這裡我們說的任何話王母娘娘都無法聽到,包括剛才發生的一切她也不會知道。”
對眼前所見的一切毫不在意,楊戩依舊淡漠如昔道:“若楊戩所料不差,閣下便是這虛迷幻境的境靈吧!”
“楊戩,你不僅有意思,還很聰明!”境靈帶著笑意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先看看這個再說吧!”
話音方落楊戩麵前便憑空浮現出一幕幻象,幻象中的嫦娥正在追問著自己,“那麼,在你的心裡維護天規的公正與威嚴,比我還重要嗎?”
“若能得到仙子的真心,楊戩可以放棄一切!”
“這莫非是……”聽到幻象中的自己如是說道,楊戩不禁神色微動,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就如你所想,這便是現在王母娘娘在外麵所看到的‘你’接受考驗的畫麵。”見楊戩幾乎立刻便推算出自己的用意,境靈顯然對他的才智極為欣賞,言語間不禁流露出滿滿的讚許。
“為什麼要幫我?”不明白身為王母娘娘的法寶卻為何要幫助自己,楊戩心中暗暗戒備著,語氣是一派的冷若冰霜:“說出你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