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軍營選了個軍師,人機靈著呢,你一會兒可彆把人嚇跑了。”謝旭升指著一臉不樂意的兒子,囑咐道。
“彆想,哪兒來的讓他回哪兒去。”謝燼麵無表情地跟謝旭升對視。
兩人眼神交流劈裡啪啦,像是大戰了三百多個回合。
“你小子,我可不管你,人我已經請來了。還沒到你就下逐客令,這缺德的事兒你老子我可不乾。”謝旭升雙手抱胸瞪了謝燼一眼。
“隨便你。”謝燼歎了口氣,不想和這個幼稚的老父親再說一句話。
“老將軍,少將軍,慕軍師來了。”一個將士掀開營帳快步走進來。
“還不快出去接客!”謝旭升恨鐵不成鋼地吼了一嗓子。
這個將士伸手拉開營帳,做個了請的動作。他已經見怪不怪了,老將軍性格豪放爽朗,殺伐果斷,少將軍就……有些讓人猜不透了,不怎麼愛說話,下的指令也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但不得不說少將軍在領兵打仗上的才能確實是驚為天人。
謝燼剛走出去就看見貓著腰正慢慢從馬車下來的少年,看這精瘦的背影,風一吹估計就站不住了,謝燼嘴角不禁扯起一抹冷笑。
慕夕初伸手將車中的包裹拉了出來,兩件衣服,和一些兵法書,東西並不多,慕夕初把包裹挎在身上便向謝燼走過來。
慕夕初剛一轉身,謝燼有些發愣,少年的臉小小的,五官精致的不像話,根本不像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漂亮。
“謝將軍,久仰大名,小人姓慕,名兮初。”慕夕初落落大方伸出手對著謝燼微笑了下。
謝燼反應過來,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一瞬間,便又掛上了更冷的笑容。不會是哪個將軍或是官人的男妓吧,靠臉上位……
慕夕初懸在半空中的手遲遲沒有得到回應,有些尷尬“謝將軍?”
“你就是那個書生?”謝燼並沒有伸手回握的打算。 慕夕初有些發愣,定定看著謝燼,卻發現當事人眼神中 透露著毫不掩飾的厭惡,有些莫名其妙。瞬間就收回了手,有些不明所以。
慕夕初覺得有些可笑,他還以為馳騁沙場的將軍都挺和善的就像謝老將軍那樣,可是眼前這位……可一點都不和善。
“乾嘛呢!”謝旭升也從營帳中走出來,剜了謝燼一眼。
“怪我怠慢了,小慕進去細聊。”謝旭升看著不為所動的謝燼恨的牙癢癢。
“哪裡,哪裡。”慕夕初對謝老將軍印象很好,還是客客氣氣的。
“包裹交給在下就行。待議事結束,在下帶你去看帳篷。”一邊的將士拿過慕夕初肩上的包裹,很和藹的樣子。
慕夕初環視一周,軍營地處邊塞,多風沙,多乾旱,將士們真是辛苦了。不經意間掃著掃著,目光就停在謝燼臉上,一張這麼造孽的臉,怎麼就長了張嘴,表情還臭,真是白瞎了。
“小慕,剛才你也看到了,那小子脾氣臭,打了幾場勝仗有些高傲了。請你來主要是有兩個原因,一是,我這次來發現了一些問題,南方匈奴最近有不少小動作,帶人暗中觀察,卻發現他們並未來過軍營,隻在周邊活動。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搞不好有場硬仗要打。二是,也想來磨磨那小子的脾性,他輕易不說話,一說話,沒幾句能聽的,小慕你挑關鍵的聽就行了,彆跟他一般見識。”謝旭升大大咧咧地翹著二郎腿,神情卻很是嚴肅。
“我明白老將軍您的良苦用心。”慕夕初接道。
“小慕,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我就不多說了,看著軍營現在風平浪靜,其實有不少人不服謝燼,我這趟來來回回轉了幾圈,內部有些不太能發現的矛盾,我猜測有心懷不軌之人,也許是匈奴的內應。我希望,你能輔佐那小子先處理好這個問題。”謝旭升皺了皺眉。
“慕某定當全力以赴。”慕夕初拱了拱手。
“行,你且先去休息吧。”謝旭升擺了擺手。
“是。”慕夕初行完禮便退下了。
剛出軍營迎麵就結結實實撞上了一個人,慕夕初一下被彈了出去,那人迅速伸手拽住慕夕初往回拉,力度控製的剛剛好,剛好停在那人身前。
“看路。”謝燼淡淡開口,有些不悅。這人瘦的就隻剩下骨頭了,逃跑都不一定能跑掉。
慕夕初本想道謝,聽見這聲音,卻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抿了抿嘴“多謝將軍。”
謝燼鬆開手低頭掃了一眼慕夕初的手腕,細細白白的手腕已經紅了。嘖……真是嬌氣,就這樣的在軍營怎麼待。謝燼又抬眼看了看慕夕初細細的脖子,沒什麼表情,背著手比劃了一下,這脖子輕輕一掐就斷了吧。
慕夕初被這正大光明審視自己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曲了曲身子“先行告退了。”
謝燼沒接話,越過他向彆的營帳走去。
慕夕初更疑惑了,不是要去找老將軍嗎?怎麼走了?真是個奇怪的人。以後沒彆的事,還是離他遠一些。真是讓人挺不自在的。
還沒來時,總是兩天沐浴一次,現在也不方便了,今天奔波了一天,衣服上還占著灰,怎麼撣都撣不乾淨。慕夕初歎了口氣,在床榻上躺下了。明天還有很多任務,記得觀察內部矛盾,還要注意外來入侵……
慕夕初打了個哈欠,一身的疲憊讓他逐漸放鬆下來沉入了夢鄉。
月亮在這片荒漠裡顯得異常的冷清,就連月亮都時不時拉住過往的雲層暖暖自己的身體,周圍沒有一棵樹木,一株小草,有的隻是一望無際的荒漠和隨時準備進入戰鬥的將士。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號角聲便從四麵八方傳來,把慕夕初嚇了一跳,立馬跳下床,裹了件外衣就快步走到帳門前,輕輕撩開簾子,看到將士們已經列隊站齊了,內心一陣感慨,他們的日升而作,日落而息造就了千千萬萬百姓難得的安逸生活。隻是這份安逸怕是馬上就要不複存在了,最近皇太後一黨的動向已經是很明白了,來來往往開展了不下五次的宴會邀請各大家族前來,是明擺著衝著這段時間邊疆動亂謝家無精力參加,想要拉攏人脈讓各大家族站隊,下一步就極有可能要和謝家撕破臉。
就是不知道剩下的七個家族會怎麼選……慕夕初非常關注朝政,對皇太後一黨的做事風格還是很了解的,先是利誘,再是加利益,最後就是背後搞小動作,威脅。皇太後在宮裡滾打摸爬這麼些年,如果不是有手段,她是絕對活不到今天的,慕夕初想到先皇那些個妃子都七七八八死了個乾淨,說跟她沒一點關係,誰都不信,眾人心裡都明白……
“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訓練?”謝燼站在門外把慕夕初的視線擋了個乾淨。
“我?”慕夕初有些驚訝。
“不要以為你是軍師就可以不訓練了,要保證各個團隊的任務正常展開,首先就是提高個人戰鬥能力,對你要求就不用太高,能跑快點兒就行。”謝燼勾了勾唇。
慕夕初剛開始還覺得認同,聽見最後這句不禁蹙了蹙眉。意思不就是,出現緊急情況就快點逃跑,不要耽誤大家拔刀的速度。
“不用,我和大家一樣。”慕夕初撇了他一眼,沒跟他計較。
“行。”謝燼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慕夕初的衣著,扭頭走了。
慕夕初唰地低下頭看了一眼衣裳,領口有些大,鎖骨露了一半在外麵。不僅是個令人討厭的人,還不正經!雖然自己是個斷袖,但是好得他還是挺守男德的,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之前不是聽說他有姻緣了嗎,是個官府的嫡女,據說兩人情投意合……
不會是軍營待多了,耐不住寂寞,連男的都不放過了。
慕夕初晃了晃腦袋,不讓自己繼續腦補,回去正裝了。
“好了?”謝燼盯著向他走來的慕夕初,抬了抬眼。
“練什麼?”慕夕初不喜歡說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繞軍營跑八圈。”謝燼用手比畫了個圓。
“少將軍……這……不合適吧。”有個將士看著慕夕初單薄的體型,有些同情。
“你們每日幾圈?”謝燼沉了下眸子。
“十圈……”將士有些為難地應道。
謝燼是非得來找他麻煩了,彆的什麼也不是,再一個,他不跑很難讓將士們信服自己能和他們同甘共苦。
慕夕初吸了口氣,繞著軍營就開始跑。
一圈……兩圈……三圈……慕夕初在心裡默默數著,咬緊牙關,一次一次抬腳落腳,可是地麵像是有吸引力一般,每次腳剛落下,就與地麵融為一體一般,使勁兒拔才能拔起來。
細密的汗珠逐漸像斷了線似的一個勁兒向下流。
五圈……六圈……七圈!慕夕初已經快不認識自己是誰了,隻是在機械地抬腳落腳,眼前昏昏的,發絲貼在額頭上,臉上還在淌著汗水。
第八圈快要到謝燼跟前時,終於眼前一黑,身體向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