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魯眼神低迷了下去，他開始回憶了起來: “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我的記憶變得很模糊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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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探險是沒頭腦 (我記不起他的名字了，唐斌羽介紹說你可以喊他沒頭腦) 提議的。全部同學都知道，他和不高興 (這個也是唐斌羽提議的名字) …或者說當時大部分的同學都會喜歡她吧。

那個柔軟的，安靜的，好看的女孩子。

我也記不清她的名字了…但是她就是你們所說的唐稟羽。

小孩子的喜歡通常都很簡單，她好看，她說話好聽，她學習好，又好像不會生氣一般，就像是櫥櫃裡麵的洋娃娃…所以很多人喜歡她。

你們理解嗎 ? 她就好像是老師手裡的小紅花，就像是掛在樹梢漂亮的水果，誰都會想要伸出手。

唐稟羽因為家庭的原因缺席上課三四天之後回來了，她的頭發從長長的變成短短的，還帶著一頂怎麼樣都不肯脫下的貝雷帽。不過我們都知道她怕冷。

而那些淘氣想要摘下哪頂帽子的人都被沒頭腦和不高興趕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那段時間他們四個——還有一個跟屁蟲——總呆在一起。

但是唐稟羽始終悶悶不樂。那不同於往常的文靜，那次回來之後我們都知道她一直在某種很沉重的悲傷之中。但是如果去問的話誰也不會回答。

所以沒頭腦就說「我們去找一些好玩的事吧」，就拉著其他三個——還有我，我隻是路過然後被拽走了——去學校附近一個怪談地點探險。

怪談具體講的是什麼我也沒印象了。那應該也不重要…畢竟那個時候這座古堡還非常的陳舊非常的陰沉，推開大門的時候全部都是灰塵，老鼠還有蜘蛛啊爬來爬去。

大家都很害怕，但是唯一的女孩子…唐稟羽都沒有尖叫，如果我們先大叫出來會很丟臉吧。我想應該都是那麼覺得的。所以整個探險途中都很安靜，我們從一樓翻到了二樓，翻到了五樓，發現這裡什麼都沒有，除了五樓的四顆蘋果。

那顆蘋果真的看起來很好看。我們拿隨身攜帶的水壺隨便洗了一下之後，四顆蘋果就被分了一人一顆。當然我是沒有的…我隻是被他們拉過來說「如果有什麼危險就把這個膽小鬼推出來」。

但是唐稟羽好像不是那麼想的。她躲著其他三個人的視線，把蘋果掰成了兩半，分了其中一半給我。雖然後麵還是被發現了，不過他們也隻是說「小心不要落單」…這麼威脅完，就把我推去給他們拍照了。

「都是些外強中乾的笨蛋。」

我還記得唐稟羽那麼評價道。

蘋果沒頭腦第一個先開始吃的。本來大家還有點擔心，但看他吃了第一口沒有什麼反應………大家都沒有吃午飯就跑出來了，特彆餓，所以都開始吃了。

不高興一邊吃一邊罵罵咧咧說著「這裡一點意思都沒有，吃完我們就回去吧」。

那一半蘋果真的好甜。你們吃過糖果嗎 ? 水果糖，太妃糖，奶糖…那些都是甜的，一路發膩到喉嚨裡。可是那個蘋果的甜不同於糖果，它滴著甜甜的汁水，咬下去脆脆的又不會很堅硬。

我讀過很多書，如果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女孩子的肌膚一樣，很快就劃過了喉嚨，又想要再吃一口。

那真的好好吃…我吃完之後我在想，如果不是隻有一半就好了。可是當我看著慢慢吃著那一半的唐稟羽的時候，我在想，其實隻有一半也很好嘛…說不定就是因為是朋友分給我的，所以才特彆好吃。

但是事情就是從這裡開始不妙起來的。走到三樓的時候，跟屁蟲突然不見了。我們找了半天，最後在一個很角落很角落的房間裡找到了他。

他趴在地上，啃著地上的老鼠，那隻老鼠甚至還是活的，可是半截身體已經在跟屁蟲的嘴巴裡被咀嚼著了。

我尖叫出來了。那半隻老鼠的腸子還掛在跟屁蟲的嘴巴邊上搖晃，而我好像突然那隻奄奄一息的老鼠，就在他的手上捏著。

緊接著是不高興…不高興他突然捂著肚子蹲下來了。他看向四周…好像是尋找著獵物的猛獸一般。緊接著，他襲擊了沒頭腦，嘴巴直接咬上了沒頭腦的臉，從他的臉上麵撕下來一塊帶血的肉塊。

血從沒頭腦噴了出來，撒的我們滿臉都是，還有沒頭腦的尖叫聲。

我受不了了…我當時好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做，然後我就抓著唐稟羽的手往樓下逃跑。樓梯還有地板在腳下奔跑著，後麵是追逐上來的沒頭腦和不高興，我甚至還聽得到那個血呲呲呲往外噴的聲音…

…然後，跑著跑著，我的肚子也開始滾動起來，它翻絞著，告訴我它特彆餓。可是我的手邊隻有一個唐稟羽…隻有那個分我一半蘋果的女孩。她裸露在外麵的隻有那一張臉，我甚至不敢看她，我怕我控製不住…我怕我像不高興那樣。

跑到門口的時候，我已經餓的跑不動了。我的大腦裡隻有想吃東西這一個想法…我不知道怎麼說，很滾燙又很冰冷，唐稟羽甚至好像想看一下我是什麼情況——但是我不能那麼對我的朋友出手。

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總之她特彆怕冷，累到一定程度就會控製不住睡過去，所以一到冬天就裹得像個熊…說是球更為恰當吧。然後我就推了她一把，她就從山上咕嚕咕嚕滾下去了，咕嚕咕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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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魯確實如他所說的那般知無不言。

故事的最後，他看向孩子們背後唐曉翼和唐斌羽的房間門。那扇門仍舊緊閉著，艾普魯卻深情地看向了它，仿佛在透過那扇門背後的某人，去看著誰。

“那個畫麵真的很好笑。…如果我和她可以在見麵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被打一巴掌。因為對她來說，那還挺丟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