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1 前往下一個舞台 我出軌……(1 / 2)

我出軌了。

唐曉翼提議說「當你們的引導者」之後,大腦裡無端響起來了這麼一句話。這話來的沒頭沒尾,就連他自己也被這個無端的想法嚇了個正著。

那幫小孩——哦、他們實際上也小他不了幾歲,喊小孩是否有點過分? (但誰在乎)——在他前麵嘰嘰喳喳的時候。他無端想起來那個總是穿著白裙,藏著雙手的少女,想起來當時她看著他們是不是也這樣。

…啊,是的了。是當時於飛飛小心翼翼問她「那我們是不是是一生唯一的關係了?」 ——呃,反正差不多意思,過去太久了他也記不起來了—— 反正就是那樣的時候,唐斌羽…不,唐稟羽抿嘴沉思了一下,說「說不定過段時間我又會帶彆的小孩,就“出軌”了呢」。

但是實際上,直到那家夥被家裡抓去上學…身邊的破謎者也就隻有過羽之冒險隊的四人罷了。

等到那幫小鬼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唐曉翼摸了摸洛基的腦袋,看著它那雙透亮的眼睛…那裡麵折射出來的情緒是擔憂的。他知道洛基想說什麼,於是隻是把頭埋到洛基的毛裡,低聲給它無聲的問題一個答案。

“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他說。

那麼那個時機什麼時候成熟呢 ? 他們十分默契地沒有提到這個話題。這場沉默將時間拖的極其漫長,但又像是在那家唐服店裡麵的無數個時刻。許久之後,唐曉翼開口了:

“…洛基,你說那個家夥看到這幫小孩會開心嗎。”

“說不定呢。”

意識回籠,眼前的溫莎公爵依舊翹著他的蘭花指,但在垂眸喃喃回答的時候,眉眼裡卻露出了一點懷念神色…雖然立刻被唐曉翼評價為了惡心透頂。

溫莎公爵熟悉這個青梅竹馬的性格,也不惱怒,隻是繼續慢慢悠悠地說: “他總是很容易被彆人所影響,不是嗎 ? …偏偏身邊又都是我們這種短命鬼。他雖然沒表現出來,在伊戈爾,希燕,還有我離去的時候,他肯定哭得要死要活吧。”

“誰知道呢,說不定哭得一臉妝都花了…——為你哭的話那我就覺得有點不值了。”唐曉翼雙手環繞作為枕頭,靠著池壁半靠半躺著。

“好歹這是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了,不如坦誠一點?”

“是你的最後一段時間,不是我的。”唐曉翼果斷拒絕,“我還挺期待你什麼時候才能真變成一段骷髏呢。”

溫莎公爵問: “你想他嗎。”

唐曉翼: “他遲早會過來把我撈出去的。”

“你是想他的。”溫莎公爵笑著,那張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滲人,又有些洞察人心的意味…而這也是唐曉翼討厭這個笑容的主要原因。

他說:“唐,你對待那幫小孩的態度…雖然沒有他那麼誇張的程度,但你也付出了你的一切,不是嗎 ?。”

“你全身上下的器官都變成了你的廢話嗎?”唐曉翼嫌棄道。

但是要說想不想的話。唐曉翼看著一邊睡覺的洛基,他覺得這問題說不出答案。

但如果把這個問句的賓語換成羽之冒險隊的任何一個人,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說自己思念他們,但一旦變成「唐斌羽」,這個問題的答案就開始模糊不清了。

為什麼呢 ? 唐曉翼想。就好像羽之冒險隊從前的每一次冒險,就算再怎麼驚險無比,就算再怎麼走投無路…那個一直在隊伍最後麵無言的人,總會在最危險的那一刻跳出來解決所有的問題,無論那個問題是心懷不軌之徒的流彈,還是口中流誕的猛獸。

那些偶然幾次的遭遇,那些生死界線劫後餘生的呼吸,使得這種感覺變成了某種刻在直覺上的東西——就好像,隻要他們需要,唐斌羽都會從背後的陰影竄出來,解決所有問題。

但是事實上並不是那樣。就在不久之前,就在這密西西比泉的一連串事件裡,那個白色的影子一次也沒有出現過。但當DODO冒險隊那幫小孩險些被溫莎公爵喂生命樹的時候,他卻明確地感受到了什麼 : 他必須得站出來了。

唐曉翼到現在都能記得他演戲糊弄溫莎時候………在那度秒如年又如瞬息閃過的時刻,希燕、伊戈爾、於飛飛、洛基…還有唐斌羽,他的夥伴們,每個人都在他背後推了他一把。

這就是你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的秘訣嗎 ? 他想。

這麼一想那些無所不能也是虛假的。…畢竟硬要說的話,唐斌羽也沒有成功把他們這些孩子從死神的手上搶下來。

就在希燕停止呼吸的那個晚上,他在某個陽台找到了睡不著的唐斌羽。唐斌羽一直沒有回頭,始終看著窗外的月亮,可能是眼睛什麼時候哭紅了。

棕褐色的長發在月色籠罩下,被一圈白白的月華所裹附。那個人沒有回頭都知道唐曉翼來了似的,輕聲對他說: “要是我不認識你們多好。”

唐曉翼知道那就是他不會在於飛飛麵前說這話的原因。那個膽小敏感的少年可能會以為是他們的問題,而唐曉翼不會。

“好像從我們認識之後…你們一切就開始變得糟糕了。”唐斌羽看著月亮,好像在喃喃自語,又低著頭偷偷笑,“「你的生命是被詛咒的」…嘿嘿、你看,這麼奇怪的話居然沒有說錯。”

“你的數學計算肯定讓你的體育老師大為佩服。”唐曉翼靠著另一邊的圍欄,嘖嘖稱奇,“誰告訴你生命的長度是這樣算的 ? ”

那晚兩人之間的最後一句話是唐斌羽說「頭發記得每天起來要梳」,然後趕他回房間睡覺。唐曉翼乘機回頭看他一眼,發現那雙蔚藍的眼睛確實是紅腫的。

到最後唐曉翼還不知道唐斌羽的數學到底是不是真的是體育老師教的。因為第二天唐斌羽就被家裡的直升機抓走了,那個白裙的姑娘最終還是被密密麻麻地傀儡線抓住了,那個白色倩影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輕盈跳上直升飛機。

隻有木偶最後突然回頭的時候,隻有那雙藍眸還在傾述著什麼。

於飛飛看著遠去的直升機,突然說:“要是他哪天又逃回來了,發現這裡沒有人等著他了怎麼辦。”

彼時唐曉翼一臉無所謂地回答:“誰讓他說話那麼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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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你撐久點,還能挨那家夥一拳呢。要不親身體會一下骷髏散架的感覺?”唐曉翼突然說。

但是沒有人回話了。

這場沉默持續太久,長久到唐曉翼不由得心生疑惑。而當他把目光移過去那邊的時候,泉水的彼端真的隻剩下一個死骷髏了。

唐曉翼爬了起來,渡著水一路走過去,推開一路上漂浮的大腦果實,看著那個徹底合上眼了的昔日友人。

溫莎那頭卷曲的金毛徹底被水打濕了。唐曉翼記起來羽之冒險隊又一次聊天的時候談到溫莎還有亞瑟,吐槽說「有錢人都喜歡卷毛嗎」什麼的。

他彎腰拾起溫莎披風下的骷髏手掌,骷髏骨頭看著有些滲人,他甚至還記得自己很早以前拿著美術教室的骷髏模型嚇溫莎………時至今日溫莎變成了骷髏模型,隻是這裡沒有第二個人能被嚇了。

他沉默地看著骨節從水裡脫出後上頭殘留的水滴,沉默地看著水裡自己的倒影,最後他鬆手任這隻手垂入水裡。

“溫莎也走了………就隻有你了,洛基。”唐曉翼看著水麵,突然說。

洛基嗚嗚了兩聲。

唐曉翼無言,隻轉身回去靠著狼王的毛茸茸準備睡個覺。反正也不知道他還要在這裡待多久,既然沒什麼人可以說話鬥嘴,與其左看右看消耗體力,倒不如睡個覺,免得餓到啃腦子果實。

反正他是真的下不去嘴,從心理到生理都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