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起源於一個怪人的闖入。
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誰也記不起來了。總之,在某一天,他忽地就出現在了伊麗莎白的邊上。並且從此以後,當那些拿彆人取樂的學生們離開的時候,這道被黑袍嚴嚴實實籠罩著的影子就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伊麗莎白的邊上。
「“你需要我幫你教訓一下她們嗎 ? ”」
黑袍人每次都這麼問道。
伊麗莎白每次都搖了搖頭,沉默地從書包裡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抹布,將書桌上那些「不小心」潑灑上去的汙水洗去;或是把被塗抹得亂七八糟的作業撫平,小心地將寫滿不堪入目話語的那些頁麵撕掉,儘可能使本子看上去隻是稍微有些皺巴巴的。
彼時還沒那麼龐大的露娜和星待在她抽屜裡的盒子裡,沉默地目睹著一幕又一幕相似的劇情發生又落下帷幕。
一切的故事總有一個能造成巨大轉折的分水嶺: 那或許是些許的氣憤積少成多,又或許是變本加厲的舉動戳破了某條底線——而事情的發展更像是後者。
四班的教室一直都在地底下,環境倒是幽暗。不過露娜與星都是適應這種環境的生物,有的時候也會偷偷溜掉…伊麗莎白倒不怎麼生氣,拿人類的標準去要求兩個甚至沒有主寵觀念的動物,未免也太勉強了。
所以等到教室的人都走掉了,隻剩伊麗莎白一個人,她才從書包裡摸出調配好的寵物糧,一邊呼喚著兩個寵物的名字,繞著教室走了一圈又一圈。
“露娜…星…你們在哪裡 ? ”
聲音不能太大,不然會被其他的同學聽到,但也不能太小,不然就沒有了互換的意義。在繞的第三圈的時候,腦袋的正前方、教室的前門「砰」地一下突然就被推開了。
“伊麗莎白,你在找什麼呀 ? ”
是誰的鞋忽然踩到了前麵,差點——或者說故意差點踩到伊麗莎白的頭發。
蘭格莉智與未來一左一右站在她的麵前,眯著眼笑得令人脊背發涼。
——最開始伊麗莎白還疑惑過,成績又好、頭腦也靈光的她們為什麼會被分配到這個陰暗的四班呢 ? 事實上,人品這種東西和成績完全不掛鉤。未來無論對待誰都惡劣至極,恨不得讓所有人渾身不舒服;蘭格莉智則是有長期霸淩自己繼母帶來的姐姐的經曆。
…總之,現在淪為她們打消時間的玩具的,似乎就是伊麗莎白了。
“…”
沒有回答她們的問題,伊麗莎白咬了一下嘴唇,下意識地繃緊了精神。
「滴答」、「滴答」。
氣氛一時間沉寂了下去,這種細微的聲音才忽地能落入耳廓。
——那是什麼聲音 ?
仿佛被誰摁著腦袋塞入水桶,呼吸不上來的窒息感猛然扼住喉嚨。劇烈起伏的一呼一吸、哽塞在喉嚨裡的什麼,它們並沒有隨著眼前的人從背後伸出手,並沒有在看到那些被像垃圾一樣提留著的小小屍體的時候緩和下來。
“…”
那個時候滴答滴答流下來的是還未流乾淨的猩紅色彩,細小的尾巴被提起來的時候,腹部巨大的裂縫裡粉嫩的內臟牽連著彼此,像是棉花娃娃裡麵的硬邦邦棉絮一樣,單憑重力是扯不斷的,於是隻是那麼垂吊下去、垂吊下去,任憑其中的色彩濡濕皮毛直至看不清楚本來的顏色。
而蜘蛛切麵有顏色詭異的液體流出,說實話看不出來內在的色彩與構造,隻看的見那被殘忍攪為一團的內部,與被切的七零八落的肢節隻靠著那麼一絲黏連的肉勉強維持原狀——卻更像是拚不回去的破碎的拚圖一樣。
視野就好像被蒙蔽了一樣,隻有詭異的、腥臭的氣味湧出來,刺激著喉嚨與腹部翻湧著,好像有誰狠狠地踹了一腳——好像真的踹了,不然回過神來的時候為什麼會倒在地上 ?
細小的吱吱聲在耳邊響起來,噬咬著心臟。溫暖的皮毛覆在臉上,與手中冰涼的皮毛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