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就是那個早就退學了的、四班的露娜。”

多多問。

這些問題在他的胸口積壓了太多太多，一時間全部吐出來竟有些大快人心的感覺。仿佛終於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一樣，多多長呼了口氣，卻在看到張思睿呆滯表情的一瞬，終於猛然回過神: …自己怎麼一不留神全部說出來了 ?

他下意識地稍微轉過腦袋，斜眼看向夥伴們的反應，發現大家似乎都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

張思睿依舊沉默著，抿著嘴唇，像不知道說什麼好。她邊上的李佛思似乎完全不知道有這茬的樣子，震驚地看著張思睿，甚至試圖抓著對方的手、自己都往後退了半步。

而貝絲，依舊是一副狀況外的表情。

像是嫌棄這場沉默持續得太久，唐曉翼隨手拉開桌子邊上的椅子，舒舒服服往下一坐。這位大魔王仿佛把唐斌羽辦公室當自己地盤一樣，挑釁地一挑眉頭，「嗬嗬」地補刀道:

“就連這幫小鬼都看得出來你們有什麼問題，事到如今還用得著再掩耳盜鈴下去嗎 ? 露·娜 ·小·姐。”

…如果忽略這人剛想翹起來個二郎腿，抬一半忽地又想起了什麼，悻悻落回去的腿的話，唐曉翼這番動作確實還挺有壓迫力的。

看起來唐斌羽鍥而不舍的坐姿矯正還是有作用的…。多多心裡頭嘀咕。

不過隔著個桌子，張思睿自然看不見唐曉翼的小動作。沐浴在李佛思難以置信的眼神裡，她也隻是沉默地咬著嘴唇，眼神不自然地飄忽著。可在當她的眼神掃過桌麵上被攤開來的手冊的瞬間，她顯然有些許驚嚇，瞳孔都猛然一縮。

隨即，張思睿像是釋然、又像是破罐子破摔地低頭笑了起來。

“…是啊，那又如何 ? ”

“那又如何 ? ”她抬起頭，厚厚的劉海遮不住臉上扭曲的笑容，“…我身份太敏感了。要是被發現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你們知道嗎 ? 但在我知道的時候，伊麗莎白已經死了，她早就已經死掉了 ! 我甚至不知道她怎麼死的…而那幫該死的家夥，她們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所以我隻能回來，我必須回來…我必須得找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來掩護我自己…。”

看著說著說著變成喃喃自語個沒完的張思睿…或者說露娜，看著她睜得龐大卻乾涸到流不出眼淚的、那雙悲傷的眼睛，不光是小夥伴們，就連邊上的李佛思也有些動容。

仿佛被什麼刺傷一樣，露娜的眼緩緩閉上了，就仿佛說完那些話就已經抽走了她的靈魂與全部一樣。

“…那，張——露娜姐姐，你想怎麼做呢 ? ”

婷婷小心翼翼地問。

聽見婷婷的問題，她的神情也從未鬆動，也隻是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隻是…我隻是不想讓它一直那麼不為人知。…我說出來沒有任何人相信，她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辦，甚至隻有靈異社能夠幫上我的忙…。”

“伊麗莎白…她一定也覺得這樣是不行的，所以她才沒有從這世間離開吧。”露娜低聲道，“為了讓她能安穩地睡去…我一定得做些什麼…不、我必須得做些什麼。”

就好像裹在外麵的保護罩一下被去掉一樣，露娜無助地抓著自己的衣袖，分明是想向小夥伴們證明什麼一樣，聲音卻那樣的低。

貝絲左顧右盼，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個腦袋缺根筋的家夥老早就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隻是本著一貫的良好習慣站在邊上負責傾聽然後自行理解…很顯然，最後那個行動有些太為難這個腦回路比較抽象的姑娘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選擇疑惑地一歪腦袋，打破了沉默: “我們不是要下地下嗎 ? 為什麼不走 ? ”

“誒 ? 貝絲，你——”

像是沒想到有人會願意跟著她，露娜猛然抬起頭，驚訝地看向貝絲。

貝絲更不解了，不理解地反問: “我們不是朋友嗎 ? 既然你想去，那我也肯定會一起去的嘛 ! ”

說完，她彎起眼，笑眯眯地轉頭看向小夥伴們: “對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