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知道這次高書俊是有意要帶著林宇的，她點點頭，又帶上了她的慣有口吻，“好的，高總。”

高書俊瞥一眼她圓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很想說一句“你什麼時候能彆再和我這麼客套，我才是真的開心”，但他忍了忍，又忍了忍，還是忍住了。

從北城飛S市，一共不到兩個小時，最近公司很忙，小默也很累，飛機飛平穩之後，她就兩眼一閉又睡過去了，高書俊眼看著她一顆腦袋一點一點的馬上要磕在窗戶上，終是一個不忍心，把她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她眼睛都沒睜的在這個肩膀上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睡得更安然了。

她頭頂的頭發又掃在他的耳邊，他隻覺得心裡癢癢的不舒服，可她的味道是這樣的清淡又溫柔，也實在是讓人不舍得把她推開。

那時高書俊忽然想起一句話來，叫忍字頭上一把刀。

如果再不和她坦白，那估計這把刀，早晚會要了他的命吧。

到S市的第一天沒有行程，在酒店安頓好之後，高書俊就帶著三個小朋友出去解決晚飯。

S市沒有什麼變化，還是和他記憶中一樣的燈光絢爛，車水馬龍，滿大街的青春洋溢。隻是當年他一個人在這裡生活時，總覺得空氣裡都是孤獨的味道，如今帶著三個小朋友一起來，心裡竟還莫名的輕快了一些。

出了酒店白菲菲就一直念叨著吃烤肉，高書俊翻了翻地圖，帶他們去了一個當地的網紅店，那紅白相間的豬頸肉滋啦一聲放在烤盤上的時候，飄進空氣裡的，是滿滿的人間煙火氣。

網紅店裡年輕人居多，白菲菲支著腦袋看了一圈，便和小默感歎，“哎呀呀，還是這裡好啊，滿大街都是高顏值的小鮮肉。”

小默笑笑，“怎麼最近喜歡小鮮肉了？我聽周姐說，你之前不是喜歡大叔款的麼？”

“之前是喜歡啦，但是我最近覺得大叔也不怎麼樣，”白菲菲瞥了一眼坐在對麵的高總，麵露一絲嫌棄，“這個男人上了歲數以後啊，還是有很多毛病在身上的，對吧默默姐？”

誰都聽得出來白菲菲的含沙射影了，林宇低著頭在一邊偷笑，小默也捂著嘴沒好意思接話，高書俊攥著手裡的一杯冰汽水，勸自己這一定是他平時在公司表現的太平易近人了，所以如今才會被個小職員這樣的沒大沒小。

這時白菲菲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湊在小默身邊，“對了默默姐，我都沒問過你呢，你喜歡什麼樣子的男生啊，我可以幫你介紹哦。”

坐在對麵的兩位男同誌，都不自覺的頓了頓。

“我啊？”小默用筷子扒拉著盤子裡的一片酸蘿卜，“沒想過哎。”

她一手托腮的想了想，“我好像沒有什麼特彆的要求，人簡單一點就行吧，不要那種心思太重太複雜的，相處起來太累。”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淡淡，雖然沒有什麼特彆的表情，卻莫名的讓人覺得有故事，白菲菲和林宇都有些許的啞然，而多少知道些內情的高書俊看著她臉上那熟悉的雲淡風輕，心裡忽然很不是滋味。

她從小在高家寄人籬下的長大，高啟強雖然未必苛待她，但她卻是個懂得看眼色的，這些年她一直周旋在那個複雜的圈子裡，估計也是活得很疲累。

而在她剛來北城的那些日子，他卻以她辜負了大哥的養育之恩為由，一直的針對她折磨她，現在想想，當時的自己也真是混蛋的厲害。

她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的生命裡，溫暖他，治愈他，他貪戀著她的美好，如今還一心想要索取更多，可他卻忘了，她也是需要被愛的那一個。

思及至此，高書俊忽覺愧疚，一時不敢再去看她。

而白菲菲那邊估計是以為自己不小心勾起了她默默姐的傷心往事，她轉了轉眼珠，趕緊舉起杯子去和小默碰杯，“算了我們不聊這個了，要男人乾嘛呢，我們是可以獨自美麗的，對吧默默姐？”

小默也端起自己的杯子，雖然不太知道話題怎麼突然轉到獨自美麗上來了，但她也還是淺笑著和白菲菲一起乾了杯裡的汽水，看起來也不太像是心情不好的樣子。

烤肉店裡肉香滿溢，人聲鼎沸，隔壁桌的談笑聲偶爾傳來，都是完全聽不懂的發音和語氣。

小默還是第一次出國，但可能是因為身邊有個活潑開朗的白菲菲，所以她一點都沒有生疏和不適應，反而覺得這異國他鄉的氛圍更能讓她覺得自在。

高書俊坐在她的對麵，偶爾抬頭就能看見她這一晚一直掛在嘴邊的笑意，好像還是一如既往的輕淺，卻又好像，一點都不一樣了。

在他眼裡，她再也不是一先開始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