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純奕的語氣軟了下來，製住她因為忐忑而不停摳動的手：“我們昨晚不是說好了嗎？找個他們都在的時間，一起說了。說出來就好了。”

“哪有說好？我沒同意！”倪佳曼終於轉過臉來，但還是低著頭，“一定要在這個場合，突然說出來嗎？這跟扔下一顆炸彈有什麼區彆？”

葉純奕下意識加重力度，捏緊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害怕，佳曼，但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挑明，長痛不如短痛啊！”

“就不能循序漸進地來嗎？”她終於望向她，滿眼不安和懇切，“我先時不時給我媽媽一些暗示，扭轉他們的觀念，想辦法讓他們慢慢接受……”

然而葉純奕反對得很堅決：“溫水煮青蛙嗎？但溫水煮青蛙本來就是個悖論，青蛙在到了水溫某個臨界點時，會跳出去。他們不能接受的事，在某一天察覺到了，也會想辦法證實，然後反對。”

“可是我害怕這樣突然說出來……”

“彆怕，佳曼，有我在。”葉純奕又一次打斷她，試圖扼製她的擔憂和退縮，“你知道嗎？你昨晚跟我說要告訴爸媽之後，我特彆特彆高興，到了今早開視頻會議的時候，還在飄忽，連攝像頭都忘記開了。”

倪佳曼未被說服，可那雙眼睛閃著雀躍的光，她陷入其中，很難不被說動。

葉純奕繼續說：“我一點都不怕，隻要你站在我這邊，隻要我們是在一起的。就算我爸要打死我，我也是不怕的。”

倪佳曼仿佛突然清醒，她還是搖頭：“我們真的不能這麼莽撞！”

“倪佳曼！”葉純奕仿佛被一再的異議逼急了眼，不禁站起身，提高了音量，“這件事，是我們所有人早晚都要麵對的，為什麼不能早點抓住主動權呢？如果是被發現的，你能想象要麵對的局麵嗎？現在不說，你想要什麼時候說？我過兩天就要回公司了，難道要我留你一個人在家裡麵對這些嗎？”

倪佳曼抬起視線，突然覺得心跳很快，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慌張了。她想起小時候寂靜的夜裡門外淒厲的哭聲，恍惚看見俯首的人起身轉而施以威壓。她下意識拚命搖頭，似乎不僅僅是在抗拒葉純奕剛剛的那一番話。

葉純奕感到辯無可辯，泄氣地點了點頭，一言不發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