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深淵

鈴木幸子的眼中有一瞬間的慌亂閃過。

但很快地，她再次出聲，“淺夏啊，你今天還是老實點的好。”她用手指劃了一個圈，“看到了麼？媽媽今天特地沒有帶我們家的人來……他們不認識你，可是不會手軟的。”

淺夏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果然發現都是些生麵孔。連黑田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好了，現在也已經讓你見過血了——雖然不是你這位朋友的，但媽媽相信警告的效用應該已經起到了。”鈴木幸子盯著淺夏的眼睛，“你仍然拒絕？”

“對。”淺夏將杉菜護在身後，說，“我這輩子唯一後悔的事情，就是曾經幫過你。所以現在就算你要殺了我，我也不會再做一次讓自己後悔的事。”

鈴木幸子疲憊地歎了口氣，“淺夏，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不要怪媽媽。”她轉頭對身後的男人說，“麻煩替我告訴你們組長，就說這是鈴木幸子送給山口組的一份交好禮物。”

男人點點頭。

鈴木幸子從椅子上站起身，獨自一人向倉庫的出口走去。“淺夏……”她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地回過了頭，“不要怪我。我給過你選擇的，是你不要。”

淺夏看著幾乎馬上就要踏出倉庫的鈴木幸子，以及眼前一幫高大威猛的男人，突然明白了過來。

——“媽，媽！”淺夏忍不住哽咽，“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就算我拒絕了你，你也不能這樣！”

——“你是我媽媽啊。”

世界上有哪一個女孩子可以想象到，自己人生中最肮臟最恥辱的記憶，居然是母親留下的。

就連自己，在上一秒鐘之前也根本不會相信，自己的媽媽會親手把自己推向最黑暗的深淵。

那個曾經笑著對自己說“就算沒有爸爸，也會讓淺夏成為最幸福的女孩子”的媽媽。

那個曾經寧願不吃飯也要買玩具給自己的媽媽。

那個曾經哭著對自己說“淺夏，我也是不得已”的媽媽。

那個曾經溫柔地對自己說“淺夏我愛你”的媽媽。

所有的媽媽重疊起來，變成了眼前這個隻留一個背影，以及一句冰冷的“她是我送給山口組的禮物”的媽媽。

鈴木幸子的身形頓了一下，但她仍然沒有回頭，隻是很快地拉開了倉庫門，走了出去。

大門再次關上的時候，室內重新回歸一片黑暗。

淺夏看著被關在門外的陽光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呆呆地站在哪裡。

那個領頭的男人轉過身。“組長說，這就是犒勞各位兄弟的獎品。所有在場的兄弟可以明天再回組裡報道。”

“怎麼辦，淺夏，”被護在身後的杉菜輕輕地問，“你打得過他們嗎？”

淺夏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淺夏，淺……”杉菜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你怎麼了？”

淺夏像一座冰雕般，對外界完全沒有了任何反應。她輕輕地開口閉口，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一個心急的小混混跑上前來，拉開了杉菜和淺夏，“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呢，彆忙著說話，來陪陪哥哥吧～”

淺夏麵無表情地任由他拖著自己，經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細細的血印。

“淺夏，淺夏！”杉菜拚命掙紮著踢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淺夏你快醒一醒！”

淺夏被狠狠地摔向一個角落，肩膀上未好的傷口也開始流血。

突然，杉菜似乎聽到一陣直升機劃過空氣的聲音。

“……淺夏！”她再也顧不得許多，“我們有救了！你醒醒啊！”

隨著杉菜話音一起落地的，還有那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的慘叫。

道明寺舉著那把打穿了他肩胛骨的槍，冷冷地說，“把你的爪子從她身上拿開。”

“阿、阿司！”杉菜驚訝地含著淚花，“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