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兩秒,三秒……他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不對,不對勁。我仔細看向他,發現他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似乎一下失去了所有血色。我慌了。
申知一,申知一,你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
他攏在我後腦的手迅速墜落,眉頭緊緊的蹙著,整個身體如紙般向我倒來。我手中的蛋糕轟然墜落,我接到他的墜落的身子。他的雙手死命的扣住心口,口鼻拚命地一呼一吸,身體忍不住的劇烈痙攣。我無助的摟住他瘦削的背,顫抖的雙手徒勞的上下撫摸,我的聲音漸漸染上了濃烈的哭腔。
我……我沒事………就緩緩就…他氣若遊絲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噴灑在我的脖頸,可是還沒等他說完最後一個字,他就好像用儘了他所以力氣,頭一偏,歪倒在我的懷裡。像一個僵硬的木偶娃娃一般,失去了最後一絲生氣。
那時,所有的理智都仿佛在我腦海中消失殆儘。
我放下他軟綿綿的的身子,連滾帶爬的跑到離我們最近的人家,不顧一切的大喊大叫,撒潑打滾,請求彆人施舍一點點善意。終於,好像我的噪聲引來了三三兩兩的人,又好像有人打了120,然後就是步履匆匆的人們,還有站在原地無聲哭泣的我,最後經醫生的催促,我才渾渾噩噩的背起了他的木吉他,上了救護車。
我看著他毫無生氣的臉,突然就想到了他剛剛給我買的那個奶油蛋糕。它一開始是那麼鮮豔,但是最後卻被慌忙的鞋底無情的碾碎,成為一灘灘黏在路上色彩斑駁的油汙,最終在腐爛之前,被巷口最邪惡無情的野貓舔舐乾淨。
然後我就行將就木地到了醫院,我看著他被匆匆推入手術室,手術室殷紅的燈光亮了整整8個多小時才暗下,然後他又被推入了重症監護室。
我就這麼守在玻璃外遠遠地看著他,幾乎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我很不解,明明前幾天我還能和他耳鬢廝磨,怎麼就變成如今這個摸樣呢。然後我就看著他轉到了普通病房,渾身上下插滿了滴滴作響的儀器,布滿了透明的管子。
他麵頰凹陷,像一個水洗過的棉花娃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水,我好像快要認不出他了。
可能是人的自我保護機製在作祟吧,儘管我之後如何絞儘腦汁地去回憶這段經曆,我總是不能真真切切想起這段如地獄般的日子,總感覺像是蒙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玻璃紙,讓我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