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想讓我勸江宸宇參加真人秀，作為條件，您可以讓我成為嘉賓？”

“合作愉快。”安尋說到。

該說不說這位導演確實很有主見，絲毫不留給她拒絕的餘地。不過眼下她確實沒有拒絕的可能，於是便舉起酒杯，輕輕與導演的酒杯壁相碰，發出一聲脆響。

*

安尋是個大忙人，剛和她聊完，便匆匆離開，然後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

顧筱安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雖覺得身上冰涼，卻還是站在風口上，然後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正當她覺得差不多該下去的時候，身上卻突然被人披上了一件西裝外套。顧筱安挑了挑眉，轉頭時目光正好撞入江宸宇那雙永遠坦然的雙眸，深邃如宇宙星河。

她呼吸一滯，連忙彆開目光，深怕像被黑洞吸引一樣一去不返。

“你在躲我？”江宸宇先顧筱安一步開了口，“外套你披著吧，都凍紅了。”

聞言，顧筱安正要拿下披在身上的西裝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不著痕跡地將手放了回去：“人太多了，不想湊熱鬨。”

“你變了。”江宸宇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但顧筱安知道江宸宇的意思。

明明不喜歡人多的公共場所，卻選擇成為了明星。

明明很喜歡天文，卻還是放棄了而選擇了相近的物理。

明明一向說話算話，卻先違背了承諾。

……

但是，這是她自願的嗎？

自願改變，自願放棄的嗎？

顧筱安覺得這並不能怪她，當命運否定了她的想法，然後隻給她一條路的時候，她也隻能咬著牙走下去。

顧筱安自嘲地笑了笑：“人都是會變的。”

就像當初去華清參觀，明明就是按耐不住想去看江宸宇一眼，卻還是給自己找補，自我催眠隻是旅遊必去的地點而已。明明都知道自己永遠追不上他，一次次放棄，可再見到他時，所有難言的委屈都被咽了回去，然後悸動就猶如波濤洶湧的江水，輕而易舉就讓心牆土崩瓦解。

後來，當江宸宇身邊站著一個屹立不倒，能夠並肩的周欣時，她才恍然，都是作繭自縛罷了。

是她不夠資格，所以隻能狼狽出逃。

“是嗎？”江宸宇背靠在欄杆上，聽著大廳裡人聲嘈雜，“但是我沒變。”

“什麼？”

“顧筱安，你到底為什麼沒有來華清讀研？”江宸宇在很認真地看著顧筱安。

她能感受到這道強烈的目光，但她不敢再對上，隻是微微抬頭，看著夜晚的皎皎孤月，隻是淡淡吐出三個字：“考不上。”

這話不假。

當年為了江宸宇，她覺得即使本科沒考上華清也沒關係，四年努力換一個讀研機會，賺了。所以剛入學的第一天，她就給江宸宇發消息，大言不慚說要進華清。

可是一個本科都考不上華清，更彆談研究生了。

沒日沒夜的讀書，換來的不是考上華清研究生，而是顧家破產的消息。

但江宸宇聞言，卻是神情中的不信。

顧筱安隻能對著他又很肯定的重複一遍：“真的考不上。也是，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對於你們來說，頂尖學府隨便挑選，根本不存在往死裡讀還考不上的情況。”

江宸宇不知道她這是從哪裡得來的謬論，更不知道為什麼人稱會變成你們，隻能認真糾正她：“也許隻是你的方法不對，我並沒有比彆人努力的少。”

冬日夜晚的寒風，帶著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溫柔而清冽。

麵對江宸宇的突然靠近，顧筱安隻覺得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轟的一聲炸開了，然後伴隨著一陣心臟沒命地狂跳，紅色便從耳根暈染到脖頸。

在雲裡霧裡中，耳邊似乎聽不見大廳裡嘈雜的人聲，隻有江宸宇的聲音，夾雜在那股草木香之中：“顧筱安，如果你連信任自己的勇氣都沒有，那不管做什麼，成功的概率都會因此縮減。”

這是曾經17歲的江宸宇對16歲的顧筱安說過的話。

也正是這一句話，讓顧筱安在往後的歲月裡，不論與江宸宇有多麼若即若離，她也沒辦法說出那句——我不喜歡你了。

於萱曾經問過她，你有過年少時期的秘密嗎？

她想是有的。

她有一個，一直瞞著江宸宇的秘密——

她喜歡了江宸宇三年，後來又愛了他十二年。

漫長的十五年間，這份炙熱而滾燙的愛意，在她心中呼之欲出，又隱忍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