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開進門後,他借著車窗看見門口等著自己的雞毛撣。
沒錯,是雞毛撣。
他當即明白爺爺知道他在星海彈琴的事情了。
但是他想逃也逃不掉,隻能躊躇著下了車,連書包都顧不上就是往外麵跑,生怕被打疼。
爺爺渾厚又嚴厲的聲音就這麼在他身後跟著,周璽根本不清楚他為什麼這麼反對自己彈琴,這個小老頭甚至還因為自己爸爸成了修琴的師傅後,搞得父子倆都沒躲過這小老頭沒日沒夜的指責。
責罵當老子的沒出息,教訓著當兒子的沒遠見。
周璽看著門外有車燈照亮前路,以為是爺爺的貴客上門來拜訪,想趁著開門偷溜出去。
正當自動門打開時,他提速拔腿往外衝,誰知眼前突然出現一抹影子,他刹不住腳,一聲驚叫之下朝來人撞去,下意識伸手把那人的身體抱住雙雙滾落在地,連著幾個翻滾之後才總算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了一跳,迅速跟上前要把地上的兩人扶起來。
而周璽從疼痛中回過神來,正想把懷裡的人罵一頓,結果看到那顆埋在懷裡的腦袋抬起頭瞬間,雙眼的怒氣化作詫異。
是他,是星海那位小提琴手。
這是周璽和楚譽的第二次相遇。
從此他周璽多了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弟弟,且這個弟弟還不是和他同姓的。
之後周璽才從爸爸的口中得知,這個孩子是楚弈蘭那位離婚卻去世的姐姐所留下的。
從此周璽的四周出現一位和自己形影不離的身影,跟在他的身後和朋友們一起打鬨,一起上學,直到他踏入了高三,而楚譽也不負期望考入了同一所高中。
周璽在高中不是什麼三好學生,他會頂著一張俊臉和顧臣逃課,也會用一張全年級總分第一的成績單稱霸彆人整個青春。
他就像學校的例牌,每年都能在新生大會上點名拉出來,當作新生的榜樣宣傳。
而楚譽藏在人群中,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在講台上熠熠生輝的哥哥,心跳比在座任何人都快。
但也隻有他知道,這個隻會拿鼻孔對著人的哥哥,私下是多麼的幼稚。
會撓他癢癢,讓他笑得喘不上氣,害得他血壓升高送進醫院。
此刻他仰視著台上穿著校服的哥哥,看著那滿臉洋溢的自信,他覺得他的心,快跳出來了。
他的哥哥太優秀了吧。
楚譽為了讓內心平複些,連忙抬手給自己的心口撫順,就在他平靜下來再抬頭的瞬間,就對上了一雙好看的眼睛。
那天的周璽,發言結束後,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插兜,帶著抹痞氣的笑從人群中輕易定位到楚譽。
他不顧年級主任的上前趕人,拽過話筒洋洋灑灑喊道:“高一三班的楚譽是我的寶貝弟弟,身體不好,請各位同級生各位多擔待哦。”
之後就看見他笑著從主任警告的眼神裡瀟灑走了。
這一年新生大會上出了兩位名人,一位是學校榜樣的學霸周璽,另一位是學霸的寶貝弟弟楚譽。
楚譽沉浸在周璽那句話裡久久沒有回神,總之後麵學校領導在講台上說的任何話,他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等到這場新生大會結束,他恍惚地從禮堂裡麵走出來,夏日的陽光照在所有人的頭上,不少女生抱怨容易曬黑,而楚譽卻在踏出大門的那一刻,頭上見一把傘撐來,擋住令人頭暈目眩的太陽。
他腦袋空白地抬了頭,入眼看見熟悉的麵龐。
周璽舉著粉色的遮陽傘站在出口時過於耀眼,自然也惹來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
但楚譽絲毫沒有發現這點,因為他滿眼都是周璽陽光耀眼的笑容。
“哥哥。”他脫口喊了句麵前的人。
周璽還沒來得及應他,身後遠處聽見傳來一道叫罵聲,連著路過的新生都被那叫聲吸引,紛紛朝他們的方向投來目光。
隻見顧臣滿頭大汗朝著周璽氣道:“周璽!這傘是學妹送我的!你居然借花獻佛!”
周璽聽見漸漸靠近的聲音,下意識拉起楚譽的手,笑道:“譽仔,跑!”
楚譽迎來高中生活的第一天,是被周璽拉著狂奔在烈陽下。
他們藏在粉色的遮陽傘下,分不清彼此臉上的紅暈是那傘透射照映的,還是青春的快樂給他們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