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恍惚間,身體裡的力量仿佛被全被抽空了一。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正德三十一年,旱災加上兵災。蘇杭一帶年穀不登,市井人家的日子過得甚是艱難。
那一年,芴娘十七歲。母親早逝,父親也在三年前病逝了。她被托付給了杭州的姨媽家,姨丈家是開綢緞鋪的。家境還不算太差,姨媽有三個孩子。平日裡,一家人節節儉儉還能度日。偏偏今年早災兵災,姨丈的生意越來越艱難了。
那日,芴娘和姨母在堂屋做著女紅。芴娘從小就跟姨母學習,女紅做是得極好。一天做下來,也能得些散碎銀錢補貼家用。
姨丈鋪裡的夥計突然跑來說,姨丈今天一早被人發現倒在了店裡。仵作說是傷寒所致,屍體停在了義莊等著安葬。姨母是個婦道人家,身體又弱。突聞噩耗一時心急,竟暈了過去。大表哥又去了外地進貨,二表姐是早就嫁人了的。
家中就隻剩下三表妹和芴娘,三表妹年歲還小。芴娘隻得獨自去義莊,領回了姨丈的屍首安葬。
半月後,大表哥終於從外地回來。卻帶來了壞消息,南方有農民不滿朝延舉兵起事。亂象已迫近杭州,大戶人家都逃難去了北方。他和姨母一合計決定關了綢緞鋪的生意,收斂點錢財以備隨時逃難。誰料夥計一算賬,隻餘了百兩紋銀。分明是夥計搗鬼,他們又沒有證據。姨母又氣又急,病倒在了床上。
芴娘知道家中困難,又正值朝廷在杭州招擅刺繡的女工進宮。進宮者,朝廷都會給其家人一筆不少的銀錢補償。她便辭了姨母,自薦入宮。
臨行時,姨母坐在床邊強笑著為她送行。行至門囗,大表哥趁著官差去喝茶。悄悄塞給她一塊長命鎖:“妹子,你要走了。哥沒啥好東西,這塊長命鎖是父親在世時。給你打的,你拿著全當個念想。”
芴娘一陣心酸,強忍眼淚,跟著官差離開了姨丈家。